叶劲锋刚走出她的办公室,前台的张雯领着三个人走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居然陈少和和两个陌生的面孔,他眉头微微一皱。
陈少的脸上挂着一脸的严肃,眉头紧皱着。
张雯见到他,马上对着他说道:“叶司机,这几位警察说要找你。”
“哦!知道了,谢谢。”他点了一下头,张雯转身离开,回自已的岗位去了。他抬头望向陈少和问道:“你们?找我?”他用手指指着自已。
陈少和点点头说:“找你,关于“飞鹰社”头目刘冲的死,要你协助调查。”
“他叫刘冲?我只知道他叫“爆裂”,你们是怀疑我吗?”
“我们在一家美都的水疗会所发现有你找过他的监控录像,现场也有人确认你曾经找过他,而且,当天晚上有人看到他是受了重伤的,我相信你有这能力。”陈少和的眉头一直紧皱着,说真的,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已的战友跟这件事有任何的关系。
此时,王雪颜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站在那里谈话,走过来问道:“陈警官,今天这么有空来找你战友?”
陈少和见是叶劲锋的老板,对着她点点头。
“如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爆裂”的死是跟我有关的,那就把我抓回去,否则,我现在真的没空陪你瞎折腾。”
王雪颜看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再一想陈少和的身份是一名警察,连忙走近叶劲锋的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和一个黑社会组织头目的死有关联,我们要请他回去协助调查。”
她一听,抬起头惊讶地望向叶劲锋,只见他神情淡定,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的表情,就像在谈别人的事一样。
他向陈少和说:“进我办公室谈吧!”
一行人走进了王雪颜的办公室。
“判官,你是我的战友,我也不希望你涉及到这件事,现在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说明你就是杀人的凶手,我们现在希望你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如果我说不呢?”叶劲锋冷言道。
“你也可以在这里回答我们的问话。”陈少和知道他的脾气,自已没有任何的证据,也不可能强制带他回去。
叶劲锋的目光朝着王雪颜看了一下,刚好她的目光也关切地朝他望了过来。她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冲陈少和说道:“陈警官,你就在这里问吧!我需要回避吗?”
“哦!不需要,他现在不是嫌犯,我们只是询问一下一些细节罢了。”陈少和对这个美女老板印象还是蛮好的,识情知礼,大方得体。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坐回自已的办公椅上。
陈少和旁边的两个随行从身上掏出一个本子和一个录音器,将录音器放在桌面上,按下了启动按键。
“11月17日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美都水疗会所?”
“当天中午,我们王总约了一个退休领导喝茶,我在外面等的时候,听到有人要对那个退休领导不利,出于职责,后来是我送那个领导回去的,在半路上,我将他们截住了,后来从他们口中才得知,这些人是一个叫“爆裂”的黑社会组织头目的手下,为了保证他们以后不再向那个领导报复和滋扰,我就亲自找上门去了。”
王雪颜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了约杨老局长喝茶那天,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后来自已还给他打电话了,问他有什么事情没有,他还很轻松地说没什么问题,记得后来他还请假了,说要回去长角村一下,难道他不是回长角村,而是去找那个黑社会的头目了!?
“你去找刘冲只是为了不再让他报复和滋扰那个领导吗?会所里面的人说,那天晚上刘冲还有他的手下,以及新财富董事长李文兴都受了重伤,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先动手的,而且他们还出了刀子,我为了保护自已,所以放倒了他们,要换回以前的脾气,他们当天晚上就成我的刀下亡魂了,你是知道的。”他的眼睛盯着陈少和说道。
陈少和肯定知道,要在以前,这些不入流的家伙,早已经被他干掉了,他没有夸大自已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这点。
“保护自已?你干嘛不报警?还有,那新财富的李文兴,你又为什么弄伤了他?根据我们的了解,当晚在那个包厢里的九个人里,有七个是身负重伤的,地板上全是血,有你这么保护自已的吗?”坐在陈少和左侧的一名警察似是对叶劲锋所说的话感到不满,语气中不免带着一点嘲讽的味道。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一道闪电朝着那个警察扫了过去,那个警察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激灵,但自已是一个警察的身份,不能在气场上输与对方,所以他昂头相对。
他冷冷一笑说:“报警?你们敢说在你们的资料库里没有“飞鹰社”的相关档案吗?你们敢说对于“爆裂”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吗?还有,那李文兴以互联网的名义放高利贷,你们经侦难道不知道吗?在几个月前,李文兴还让“爆裂”派人来拦截过我们王总,当时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的话,我们王总也可能受到生命威胁,不给这种人一点深刻的教训,我都对不起我自已。”
包括陈少和在内的三个警察,被叶劲锋一段略带讽刺的话,弄得满脸的不自在。不可否认,叶劲锋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他们不可能没有给这样一个黑社会组织开档案,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但为什么没有给予打击,他们真的没有办法答复了,叶劲锋的话无疑就是取笑他们的不作为。
坐在一旁的王雪颜听到他说的话,心里不由一阵感动,她明白叶劲锋为了自已在背后做了很多事,但没有想到,为了她的安全,他竟然不惜以身涉险,独闯虎穴。
“别耍嘴皮子,取笑一下我们是不是你舒服很多?你确认当晚只是打伤了他们?没有伤及到性命?”陈少和知道如果再让他说下去,可能还会让他继续取笑自已三人,没有想到当年不怎么爱说话的“判官”,现在倒变得有点牙尖嘴利了。
“当年我们接受一样的训练,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人体上什么部位是致命部位,我伤他们的部位几乎都是手臂和大腿,而且,我自信没有一个是伤到大动脉的,所以我可以保证他们没有一个有生命危险,要不,你们也可以找当时包厢里的其他人问问清楚,那个吸血鬼李文兴不是没死吗?有空就找他聊聊呗!”他神情放松,处之泰然。
“哼!吹什么牛呢!搞得自已好像是X光一样,还能看到肌肉表层下的大动脉?”刚才那个警察的嘴角露出一个耻笑,眼里充满了不屑。
“闭嘴!”陈少和一声喝斥,他心里很清楚,叶劲锋说的都是事实,别说叶劲锋了,他自已也能做到,这是当年他们接受过千百次的训练和对抗的技能,绝对没有任何的夸张。
他瞪了一眼自已左侧的同事,示意他少点说话。接着又向叶劲锋说:“李文兴失踪了,包括那晚在包厢里的所有人,一个都找不到了。”
“哦?”叶劲锋心里动了一下,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好像有点意思了,貌似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一样。”
“那倒未必,法医的报告还没有出来,而且也有录像说明在你离去后,他们是活着的。”
“死亡时间,致死原因,凶案现场,还有我的时间证人,这些都足于证明我没有杀人,我如果真要杀了这些王八蛋,别人发现不了,你们一样也找不到。”
“我知道,所以,事情并不糟糕。好了,我们就先问到这里吧!有什么需要再找你。”
“有什么需要都别找我了,我们五行不合。”叶劲锋苦笑了一下。
陈少和没有理他说的话,站起身对着王雪颜说道:“王总,我们今天打扰了,下次有机会和这家伙一起来吃饭,我为今天的事给你赔个不是,确实打扰你的工作了。”
王雪颜立马站了起来,笑着说:“陈警官别客气,只要能够还我员工清白就可以了,有机会我做东请你们战友几个吃个便饭。”
“呵呵,像王总这么体贴基层员工的老板可还真是不多,今天是开眼界了。”
“哪那么多话,也不怕把自已噎死。”叶劲锋冷讽道。
王雪颜给他这么一说,脸上不由一阵发热,掩饰说道:“哪里,哪里,陈警官过奖了。”
陈少和一拍他的肩膀说:“等郭敬回来,我们聚聚。”“嗯!再说。”
陈少和领着两个同事离王雪颜的开办公室。
“说吧!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王雪颜的双眼紧盯着叶劲锋。
他耸耸肩膀,笑着说道:“我有什么瞒着你的,每天上班下班不都知道嘛!时间不多了,再不走可真的迟到了,我下去开车,你尽快下来。”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
他不想和王雪颜讨论过多这个话题,只有拿时间紧迫来推搪,他知道一会小邱会和她一起去国际广场大厦,在车上,她就不方便问自已什么了,时间一过,便自然忘记这事了。
不管怎么说,警察怀疑自已有杀“爆裂”的可能性,这的确是件让人头痛的事,他并不是怕事,而是不想因为一些事影响了一些人,比如在长角村的“母亲”,还有,王雪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雪颜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悄然排在了前端,这一点连他自已也还没有发觉,在他的主观意识里,王雪颜是他的老板,给予她保护,似乎合情合理,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在潜意识里,主动给予她保护已经成为了他思维中最为重要的一份责任,只有在不经意之间,他才会不自觉地将这份已经超越上下级的关切表现出来,但他依旧无法自我察觉。
* * * *
叶劲锋一个人走在创业大道的路边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路上的行人渐渐减少了,街灯下的他,显得有点孤单和寂寞。
刚刚将王雪颜送回了家,他将车子停在他住的地方旁边那个停车场里,走路回到房里,大约需要五六分钟。
今天接到异父同母的妹妹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继父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希望他能回去看看他,对着这个继父,他一直没有任何的好感,没错,他是很有钱,但他从来没有给过母亲好眼色看过,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自从改嫁给他之后,一直忍声吞气地过着所谓的幸福生活,但他知道,自已的母亲从来没有幸福过,更多的是看到母亲一个人在偷偷地抹眼泪,继父的大男人主义一次次伤害了母亲,母亲却一次次地给予他忍让和包容,但他从来没有为母亲做过改变。
自已在十岁左右就跟着母亲来到这个新的家庭,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个家庭的尊重和关爱,后来母亲生下了一个妹妹,他就更加得不到继父及其家人的关注了,他自从上中学开始,可以住校绝不回家,甚至连寒暑假,他都情愿外出打工也不愿意在家里呆着,他讨厌继父和他家里人鄙视的目光,在这个家里,他除了有母亲的爱护外,再没有获得过谁给他的关爱了,继父除了掏钱供他读书外,连多一件的衣服都没有给他买过,甚至,一年到头,两人连话都没有几句,因为他们只要一交流,就肯定是以吵收场,而最终受到遭殃的肯定是母亲,她要面对继父以及家族里的人,那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和数落,为此,母亲的身体落下隐疾,终日愁眉紧锁,郁郁不可解。
幸好,那个异父同母的妹妹后来随着年龄慢慢的长大,逐渐明白事理起来,对母亲和自已都很好,从来没有因为自已是他姓而鄙视自已,一直对自已甚是尊敬和关心,偌大一个家族,只有这个妹妹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堂弟,对自已没有产生歧视,也是唯一和他保持联系的两个人。
十八岁那年的冬季,母亲因为忧愁落下的隐疾,最终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对此,叶劲锋一直认为母亲之所以这么早离开人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继父大男人主义多年来对她的漠视和各种横加指责,他一直没有原谅过他的继父,在十九岁那年,毅然选择了参军的路,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中,他从来没有给过他的继父打过一个电话,就算是八年前退出现役,他回去家里也只是待了十几二十天的时间,一完成武装部的档案调动便再次离开了家,这些年来从没有回去过一次,这并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回去后依旧得不到家里人的尊重,倒不如在外面漂泊还自在一些。
现在同母异父的妹妹给自已打了这个电话,让自已回去看看那个让自已恨了二十多年的继父,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听妹妹的话,回去老家看看妹妹口中身体每况愈下的继父,他不是冷血的人,曾几何时,他也曾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对着斜阳想起自已那个继父,还有那个青春美丽的妹妹,但母亲的去世,却成了他至今仍深插在心间的一根利刺,他自问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原谅继父的理由。
五六分钟的路程,硬是给他走了十几分钟,还没有走到住的楼下,此时的路上已经见不到什么行人和车辆经过了,显得尤其冷清寂静。
突然,一声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刺破宁静的夜空,他左侧的路边上停下了一辆黑色轿车,他立马停住了脚步,身后又接连两辆轿车停了下来。
听到那急刹车的声音和紧接而来的两辆轿车,他有预感这三辆车到来是冲着自已而来的,眉头紧皱了起来,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双目的神色变得犀利起来。
只见最前面的那辆轿车里面走下来三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男子,一下车就向他靠拢过来,看着三个年轻男子走路的姿势和动作,似乎都是有点身手底子的人。
他在这一瞬间,立刻提高了自已的警惕心理,全身的劲力骤提,他由一个普通的路人,变成了一个随时蓄势待发的战士,这是他训练和作战多年养成的一种自然反应。
三个穿西服的年轻人走到离他大约两三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中间那个往前站了一步,冲着他说:“我们的老板想请你聊聊。”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仿佛像一具僵尸站在对面说话一般。
叶劲锋目光如电,扫了一样对面的三人,跟着又侧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两辆轿车,冷冷说道:“你老板是阿猫还是阿狗?”他的声音比对面这个年轻更加毫无生气,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