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林睿家小区的侧门。
车上除了司机下来了三个人,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副明星出街的打扮。
“电梯卡?”
“准备好了。”
“踩点?”
“林睿还在酒庄。”
赵陌白一点头:“OK,行动!”
在经过谨慎的环顾之后,三个人一个跟着一个疾步走进建筑物里。
赵陌白:“就是这一层了。”
上周赵陌白和辛晚受邀来吃晚饭的时候,撞见林睿乘电梯上来,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当时他忙于跟辛晚拉扯,手指没有留意,上下的电梯间都按上了,电梯门开的时候,林睿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因为他脑子里在想事情,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回家,他的目的地还在楼上。
孙柔拉住赵陌白,狠狠地扭起眉头:“你干什么?”
赵陌白理所当然地答道:“敲门啊。”
孙柔:“你有病吧。”
赵陌白:“你怎么无缘无故骂人?”
孙柔:“万一钱大业真的在里面你要怎么办?”
赵陌白:“那正好直接把人抓到局里。”
孙柔:“……”
她看赵陌白的眼神像个智障。
这种没有丝毫准备的直进,属于乍一看有点天方夜谭,仔细一想又颇有道理,可是再细细合计一下只觉得哪哪都是漏洞……
孙柔话还没说完,电梯又开始运转。
一开始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十几秒钟之后,电梯运转的声音减弱,“叮”一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有人在这一层停下来了!
赵陌白一个大步跨到一旁拉开了防盗门,苍天有眼,这门没上锁!
可饶是两个人已经反应极快,落在最后的吴真真却依旧没时间赶在电梯门开之前躲起来。
楼梯间里孙柔和赵陌白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写着“糟糕”两个字。
他们只能从缝隙里小心地往外望去。
出乎意料,电梯里面走出来的人是李悠。
她穿着一身厚厚的羽绒服,手上拎着一个长方形的包,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看见吴真真,她眉心微蹙,礼貌地询问:“你是哪个呀?”
这该怎么回答,一梯两户,不是这家就是对面那家,可是说是邻居李悠就会相信吗?吴真真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商业精英啊。
胡思乱想中,赵陌白听见吴真真憨憨回答,“送外卖的,嘿嘿。”
赵陌白:“……”
孙柔:“……”
两个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么拙劣的谎言,除非李悠傻了才会相信。
果不其然,李悠怔了片刻,“嗯……你送错位置了吧?我没点外卖啊。”
“不可能吧。”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之后,又听见吴真真说,“这个炸鸡是你点的不?哎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路上摔了一跤,炸鸡都弄撒了,我想当面跟您道歉,这三十五块钱我赔给您吧。”
“不用不用。”李悠连连摆手,“我不吃炸鸡的。”
“不是您点的?那会不会是您家人点的啊。”
赵陌白心里默默给吴真真点赞,好小子,引导话术学得不错!
吴真真言之凿凿,李悠也不确定了。
“那你稍等,我打个电话。”她一面拨通了个电话,一面输入密码打开了门,将长方形的包费力地从肩膀上取下来,想要立在门口。
吴真真见状热心地上前帮忙,“这是什么啊?哎呦还挺沉。”
有点冒昧的话,李悠却笑着回答,“是我的长笛,我平时就习惯鼓捣乐器,但是又怕影响家人休息,平时都在这里练习的。”
说着,她还伸手点了点里面,吴真真这才自然地探头,满目单纯地四下看去。
那边李悠的电话也接通了,“老林你还点炸鸡了?你的身体不能吃油炸食品了……没点?那就是送错了,我知道了……”
这会儿功夫,吴真真已经借着帮她放东西,整个将房子看了一圈,只有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他于是特没眼色地借用了卫生间,李悠脾气确实好,也笑眯眯地答应,还安慰他餐没送出去也不要太着急。
焦急的外卖员,善良的业主。
这真是一个温暖人心的小故事。
吴真真跟李悠挥了挥手,坐上电梯下楼了。
怕再撞上什么意外,赵陌白和孙婉硬生生地步行下了十几层楼。
三人在小区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再聚首。
赵陌白赞叹地摸摸吴真真的脑袋:“怎么还能搞到炸鸡小票的?”
吴真真嘿嘿地笑,“这是我姐姐工作时候的习惯,留小票,记录生活,昨天晚上孙柔姐给我点的外卖,我就顺手把小票摘下来揣兜里了。”
“真棒!”
“对了队长。”吴真真还惦记着正事儿,“我确认这里面没有钱大业,甚至一点人生活的痕迹都没有,不光是卧室的床是光板,卫生间也特别新,什么洗漱用品都没有,不像是有人住。就客厅里放着一把小提琴,一架古筝,角落还有钢琴。”
赵陌白“嘶”了一声,只觉得不可思议,“所以这个房子只是李悠专门用来陶冶情操的地方?”
“要不然呢?”孙柔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要我看的?赵陌白,你这辈子都改不了你这个一意孤行的臭毛病。”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想法我已经看到了,之后这个案子怎么查,希望你不要再随意干涉了。”
两个人又要吵。
孙柔打出致命一击:“你什么时候辞职?”
“喂!”
孙柔毫无继续交谈的欲望,转身就走。
吴真真左看右看,茫然无措、百般为难,最后头也不回地奔向孙柔离开的方向。
原地就只剩下赵陌白一个人。
他吸吸鼻子,好冷啊,可能是饿了……本来想着叫上孙柔和吴真真,四个人一起吃顿饭的。
赵陌白只好一溜小跑到街边买了午餐又飞速奔回车上。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他将袋子丢给旁边的男人,熟门熟路地伸手打开了最大档的暖风,嘴里不住嚷嚷着:“冻死了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