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见赵陌白回来，吴娣找了出来。
“怎么了赵警官？是……还需要我们自成和自鸣配合什么吗？”
赵陌白张口欲言，可是看见吴娣寻常的表情，又觉得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她显然并不因自己孩子的教育问题忧心忡忡，他一个外人更没有资格干涉。
赵陌白摇摇头，“没什么，关于调查会有专门的刑警再跟你对接的，我今天来，是为了另一桩事情。”
“你说。”
“袁秋。”
“她怎么了？”吴娣皱起眉，眼底的疑惑不似作伪。
“我想知道袁秋跟徐子昂是怎么认识的？”
在对袁秋的调查中，绕不开的就是她从钱大业的保险柜里偷出来的储存卡，后来又卖给了钱朗。
储存卡已经从钱朗那里上交了，警方曾经简单地打开过，里面保存着的只是一些关于徐媛媛的视频内容。
徐媛媛是一个喜欢记录生活的人，储存卡的视频量很大，而且大多视频都年代久远，在查看发现跟徐子昂之死没有关系之后，这一条线索就姑且放下了。
可无论是钱大业对这个储存卡的重视程度，还是徐子昂一直在支付袁秋护理费的做法，赵陌白都隐隐感觉到这些视频没这么简单。
可是吴娣却否认了：“我没见过徐子昂跟袁秋在一起的画面，但是如果说他们认识，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在袁秋跟钱朗关系最好的时候，她经常在钱家留宿。”
“可是你问我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过交集，我也不知道……”
“哪怕是熟悉，袁秋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在钱家别墅里瞎逛吧，还误打误撞找到了保险箱。”最开始的时候，赵陌白就觉得这一点有些奇怪。
“对了，确实有一件事情。”吴娣突然一拍手，“钱大业在男女情事上不太顾忌，他第一次在钱家见到袁秋的时候，也并不知道他是钱朗女朋友，还上去搭话来着，是徐子昂突然出来解了围。倒也不是徐子昂这个人多有善意，而是每次徐子昂出现的时候，钱大业都会很警惕，也自然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赵陌白知道吴娣在想什么。
“你的意思是不是，这很有可能是徐子昂故意干扰钱大业，他或许会防备徐子昂，但是他对女人很轻视，不会防备自己儿子带回来的女人，因此给了吴娣可乘之机。”
只是如果说这是徐子昂跟袁秋在配合，又有说不通的地方。袁秋在拿到了储存卡之后，没有给徐子昂而是卖给了钱朗。
可赵陌白转念一想，如果储存卡早早地就落在徐子昂的手上，警方未必能发现得了。
而他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徐子昂最在意的事情，就是他母亲的事，储存卡里面的内容，是否跟徐媛媛的死有关系？
吴娣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突然间冷笑一声，“这些边边角角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如果你想找个人聊的话，怎么不去找钱朗？或者刘小芳也行，他们母子俩现在在拘留所里可闲得很吧。”
刘小芳是蓄意纵火，钱朗在调查里也被发现曾经配合了钱大业几次针对徐子昂的危险活动，加上失踪的钱大业，短短两个月，钱家分崩离析，没有了这层桎梏，吴娣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过度压抑的愤怒，全都变成今朝的冷嘲热讽。
得到了一些也不知道是有用还是没用的信息，赵陌白很快就离开了。
他好像停职了，又好像没停职，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档案室，找到了曾经被当做物证的储存卡。
超过两千多个小时的视频，哪怕是倍速播放。想看完这些，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需要大把的时间，不过赵陌白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冬天，他枕在冰雪堆砌成的花园里，厚厚的积雪下，是秋天就开始凋零的花朵，它的尸体埋在土壤里，土壤里也不只有它的尸体，还有他哥哥的尸体。
不对……
他想起来了，这里埋葬的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他自己。】
【染着鲜血的刀锋，找不到它的主人，因为他的主人早已经躺在坟墓里了。】
依稀之间，有个轻挑的男声，捏着本子，翻开某一页，指着这行文字问她：“辛晚，你要这样写吗？”
她突然间惊醒。
天光大亮，清晨鱼白色的光从云层后穿透出来，足够明亮，照耀在人身上却失了几分暖意，这隆冬腊月，辛晚却满头大汗，坐在床上，身体不自觉地抖着。
她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
喘息许久，女人才接起了电话。
是她的编辑。
听出辛晚声音里的倦意，胡沁恍然，感到很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了，还在放假，应该让你多睡一会儿的。”
“没关系，你说。”
胡沁又兴奋起来：“我读完你给我的稿子了！”
作为编辑来说，辛晚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作者，不仅仅是因为她书的内容优秀，她人也很好相处，虽然平时看着冷冷淡淡的，但是对于出版社所有的安排都全盘配合，没有大牌作家可能会有的难搞。
这回《曦光》下册手稿丢失之后，胡沁只不过小心翼翼地提了一下能不能让她交电子稿，辛晚也舍弃了原来的写作习惯开始用笔记本电脑了，而且因为怕胡沁着急，大年初二的时候，辛晚还特意将已经完成的部分发给她了，虽然只是一半。
胡沁自动摒弃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寒暄，抱着笔记本电脑看得痴狂——谁还不是一个渴望知道真相的小女孩呢？
可是……
胡沁：“我以为这是一个复仇悬疑故事，可是下册我看得越来越糊涂了。”
“嗯。”
胡沁问：“男主是因为哥哥的死，决心向家族复仇，可是这里面你写到了，被杀死的并不是男主的哥哥，而是男主自己？他都死了，怎么还能回来复仇呢？建国以来鬼怪不能成精哎，难道这个是意识流的写法？还是后面有什么反转啊。”
“我们合作这么久，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了，我的大作家，我就是太好奇了。”胡沁哀嚎道，“我不问结局是什么，就是求求你告诉我后面的走向总可以吧，我们出版公司都准备申请《曦光》下册的书号了，最起码我得知道题材啊。”
辛晚：“放心吧，不是什么奇怪的走向，还是我以前的悬疑题材，所有的疑虑在下半部分都可以解开。”
胡沁长舒了一口气，又更加欲罢不能，“你加油写大结局啊，我，哦不，好多读者都等着下册上市呢。”
撂电话之前，胡沁小心翼翼地问：“我今天可以去找你吗？”
“我今天有约了。”
洗了把脸，看向镜子里有些惨白没有血色的脸，辛晚微微蹙眉。她抬起手从墙上的柜子里翻找出很久不用的腮红，仔细地打在脸颊，多少有了丝年轻女性的活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