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亲自去看了徐晃的大斧骑兵,感觉很满意,虽然他们的斧法还稍显生涩,但终究是精挑细选的精锐,原本武艺就不错,只要勤加练习,很快就是股强悍战力。
真正令他头疼的是钱。
临阵更换兵甲装备,还不是制式装备,又没经过批准,必然是自费,何况皇甫嵩早就兵进陈国,原本同在养伤的孙坚也在十日前伤愈出发,整个长社就剩他这支部曲,谁都指望不上。
他也不打算赖账。
一是不忍心坑百姓,二是丢不起这人,三是传出去影响名望。
最后还是徐淑想到个办法,那就是找长社的士族名士作保,先写下欠条,等平定黄巾以后再通知家里派人过来还钱。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工匠们得知王旭没钱,竟然主动提出不要工钱,还对他在长社大战的付出歌功颂德,当成英雄看待,着实令他深受感动,但他最终还是挨个写下欠条,不打算贪小便宜。
处理完这些事已是两天之后,正好到预定起行的时间,他带着两千兵马再次踏上征途,沿着洧水河缓缓去往陈国。
战场总是最磨砺人的地方。
几个月的征战,尔虞我诈,生死搏杀,令王旭收获太多太多,无论是战斗经验、统兵经验,亦或是细节事务的处理经验,全都是宝贵的财富。
这种成长近乎肉眼可见,直观地表现在人的气质。
如今他策马走在队列最前,远比当初带着家兵时更有气度,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他变得更沉稳,更从容,举手投足都初具将军风范。
旁边周智耐不住行军的枯燥,有些心神不宁,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策马靠到他身边。
并驾齐驱的战马几乎快贴到一起。
王旭瞬时瞪眼望着他。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
“老大,随便聊几句,我实在憋得慌。”
“憋得慌也要憋,你这样子今后怎么当将军?”
王旭皱眉训斥。
周智也不生气,覥着脸笑说:“慢慢适应就好,你可是说过,只要我能证明自己,你就给我展现的机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别抓着借口就把我晾一边。”
“你以为我是你?”
王旭没好气地接道:“我虽然不是君子,但说话还是算话……可看你这副德性,不是我说你,整天嘻嘻哈哈,脑神经还时常短路,哪有当大将的样子?”
周智自得地昂起头。
“这话可不对……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才是真正的大将。”
策马走在左边的徐淑噗得笑出声:“你那种脑袋卡壳的傻笑也叫谈笑间?”
“嘿!大嫂,这你可不懂,天才和疯子通常是一线之差!”
王旭瞬间咧嘴:“你在线的下面很稳定。”
“……”
周智呆怔片刻,自己都忍不住笑。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多说,你们这是嫉妒。”
王旭和徐淑齐齐给他个白眼,懒得再跟他瞎扯。
周智看他们不理会自己,两眼贼兮兮地转转,压低声音问:“老大,问你个正事。”
王旭勉强提起精神,斜眼看过去。
“什么事?”
“前两天王飞说豫州刺史王允战果不错,你说这王允是不是献美人计的那个王允?”
“是!”王旭言简意赅,生怕被他找到胡扯的理由。
周智兴致勃勃地追问:“他不是位列三公的司徒么?怎么变成豫州刺史?”
“你是不是出生就有现在这么大?”
王旭没好气地接道:“如今王允不但是豫州刺史,而且荀家八龙的六龙荀爽和未来的北海相孔融都在他麾下当从事,他是太原王家人,出身名门,自小就有爱国心,读书习武异常刻苦,外加天资不凡,青年时期就是文武全才,能亲自上阵厮杀,别认为他是纯粹的文士。”
想到王允悲剧的人生,王旭又有些感叹。
“其实王允是个蛮可怜的人,一心为国却晚节不保,导致被后人看轻,几乎没人去了解他年轻时候的英姿。”
“为什么晚节不保?”周智疑惑地问。
“主要原因是王允灭掉董卓后居功自傲,独断专行,甚至因为点小事就诛杀蔡邕等名士,连那些曾经与他共同谋杀董卓的故友老臣都怨声载道,他的心虽然是为国,但没有注重方式和品行,而根本原因则是他的性格。”
周智深深地看一眼王旭,很快又赔笑着问:“什么性格?”
王旭皱眉:“依我个人的观点,我觉得是八个字。”
徐淑好奇插话:“哪八个字?”
“忠正刚直!恃才骄狂!”
王旭略微组织语言,思量着接道:“他刚刚出仕做官,年仅十九岁就敢杀掉有后台的太监,虽然是按罪处刑,但几个人有这种胆量,而且他还当众揭露上司的受贿罪行,如果不是有朝堂忠臣保他,早就死无数次,你们说他算不算忠正刚直?”
徐淑和周智连连点头。
王旭笑着接道:“王允在平定黄巾的过程中,曾搜查到中常侍张让麾下家臣的书信,上面有跟黄巾私通的信息,他毫不犹豫就呈递给皇帝,这本来是好事,但坏就坏在他很自傲。
张让侥幸躲过一劫,马上就陷害他,众多大臣则上书保他,劝他暂时隐忍,没想他反而看不起隐忍行为,辱骂这些救他的大臣胆小怕事,你们说这举动是不是很狂?
总之王允忠勇爱国,勤政爱民,正直有才,但又狂妄自负,刚愎自用,以至于几次入狱,甚至一度更名换姓,流离失所,最终铸下大错,惨死收场。”
周智罕有地面色沉重,感慨地叹口气。
“确实可敬!又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