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将至,瑞雪纷纷。
辞旧迎新,纳祥接福。
还有不到一个月便是宫人们一年当中最最期待的日子——春节。就连平日严肃的主子,每一个脸上都挂着可掬的和蔼笑容。
在那之前腊八也是宫里十分重视的节日,祭祀祖先、告慰神灵、祈求丰收。众人忙前忙后地做准备,宫中每处角落都挂着灯笼、贴着剪纸,连银杏树上都挂满用来祈福的锦囊,一派喜气洋洋的大好风光。
李观鱼躲在一处无人角落,看起来却与宫人们的喜庆格格不入。
他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像是暴风雪降临的前兆。
这几日心中越发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一种即将大难临头的错觉。
是错觉吗?似乎也不是……
如果……如果那个骇人的秘密当真被揭露出来,宫中肯定又是一片腥风血雨,然而若是隐瞒下去……
李观鱼想到自己小时候顽皮贪玩,有一次回家太晚,走到路口发现有人在烧纸钱他便去凑热闹,还踩了几脚。结果回家以后便一病不起,看了多少大夫,开了多少药,怎么着都不见好。
后来村头的张寡妇说他定是冲撞了枉死冤魂,被人家报复索命呢。
娘亲原本是不信的,可他日渐虚弱昏昏沉沉就是醒不过来。最后抱着试试的态度找了个神婆,没想到第二天便清醒过来能跑能颠儿……
自此后,李观鱼虽然并不迷信,可对于鬼神之说还是有敬畏之心的。他之所以一看那东西便联想到诅咒,也是因为那时候好奇翻看了几本猎奇之书。
渐渐地长大了,父亲开始让他学习技艺,也就慢慢将那时候的事儿全都忘记。
这一下子可是彻底勾起李观鱼儿时的恐怖记忆。
如果不说……乾隆爷会不会真的有什么生命危险?
平心而论他是个顶好的皇帝,虽然甄选秀女频繁了些,但比起他老祖宗康熙爷可是好多了。再说哪有男人不好色的?如果他真的因为那个诅咒死于非命,那么大清朝将会陷入史无前例的混乱,若是来了个残暴嗜血的昏君,那这天下苍生可全都玩儿了!
李观鱼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肩负了拯救苍生的重任,惴惴不安的心思也愈发慌乱。
“鱼儿?鱼儿!李观鱼——”
正当李观鱼抓耳挠腮之时,一咆哮声忽然将他从神游太虚中唤了回来。
手捂着胸口,李观鱼可是被吓的够呛,“你、你、你要吓死我啊!”
“吓的就是你!你说你这几天就跟个傻子似得!自从那天去了冬暖阁就开始神神叨叨!咋了?那小郡主给你下迷魂药儿,还是把魂儿勾走了?”
那日刚刚发现龙纹石柱的异常,李观鱼心里没主意,本想请教迪哥儿,可当天晚上的遭遇再加上这几日暗中探查,他已经十分确定那个就是巫法诅咒,并且诅咒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爱新觉罗?弘历。
从古至今皇宫里但凡牵扯到‘巫蛊诅咒’的没一个好下场。所以李观鱼思量再三,并没有告诉迪哥儿。
“你可得了吧,啊,以后那小丫头的事儿少提,我还想多活两……”
“李观鱼!李观鱼在哪儿呢?”
这边李观鱼刚站起身,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呼他的名字。
一瞬间李观鱼就炸毛了,这几日他都犹如惊弓之鸟,但凡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都觉得是大难临头了。
他想逃跑,然而身边他的好哥们儿好像少根儿筋,就差没跳起来告诉别人他的位置。
“你他娘的傻呀!”
“你才傻呢!看看那是谁宫里的人儿?”迪哥儿挑了挑眉头,坏笑着,“好小子,你这天天六神无主的怕是走桃花运了吧?那天晚上想告诉我的也是这事儿?”
“你少来!那小郡主她不可能再……”
说着说着,李观鱼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那疾步走来的人正是冬暖阁的小太监。
前阵子在那边做花匠,他都认全乎了。
这是咋回事?乌兰图雅不是和他恩断义绝了?难道现在翻毛要打击报复?
“嘿嘿,杜公公别来无恙啊,请问是哪位郡主找小人?”
李观鱼抱着一丝希望是那雅利奇郡主找他,然而小太监眯眼一笑,让他绝望。
“两位郡主都找你!走吧李观鱼,还有你,也跟上来。”小太监指了指迪哥儿,随后便转身带路。
“不是,杜公公诶,冤有头债有主这可不关我兄弟的事儿啊!叫他去干啥?”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小太监皱着眉头,脚下生风走的越发快。
走到工匠们所在的地方李观鱼才发现,这次叫的人并不只是他和迪哥儿,还有阿飞,还有一同上工的石匠几乎全被叫去。
那乌兰图雅被他拒绝,恼羞成怒后该不会是疯了吧……
李观鱼暗暗心惊,却也没有办法地随着小太监的脚步。
然而他们去的方向却并不是冬暖阁……
完了!该不会他发现那个诅咒的事被人知道了,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吧?怕他告诉这些石匠,所以才会全部处死!
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李观鱼放缓脚步,与迪哥儿和阿飞并肩而行,压低声音道:“哥儿几个,待会儿如果有什么异常,你们就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实在不行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就去圆明园!那儿地方大你们也熟悉,逮准了机会一定要逃出来啊!”
“啥?鱼儿你疯了?”
阿飞心大,整日除了吃饭、干活、就是睡觉,也没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兄弟忽然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他简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鱼儿!你、你、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把郡主给……给那个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没和你们开玩笑!”
“要是没睡……那……那郡主为啥要杀你?啊不是,杀咱哥儿几个?”
不是迪哥儿思想不单纯,他实在想不出前几日还对小郡主倾心不已的兄弟为啥忽然像大难临头。除了那个可能,他也想不到别的了……
“啥玩意?难不成……你把郡主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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