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园子,后台。
王长青正在卸妆,但脸上神情,却是凝重起来。因为先前在台上演出的时候,他目光扫过下方,赫然发现了纪晓岚。而且在纪晓岚身边,还坐着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
王长青和纪晓岚的书信中,知道纪晓岚来了扬州,更清楚纪晓岚是乾隆的近臣,深得乾隆的器重。尤其王长青注意到了,纪晓岚举止中,对身边老者很是尊敬。
所以,王长青有了猜测。
他猜测老者是乾隆。
如果乾隆来了戏园子内听戏,那么,他就得拿出真本事,好好的演出一场。
王长青当即做了调整,把原本该登场的余堂春换下来,便喊来了鲁庚,吩咐道:“鲁前辈,接下来的曲子做一个调整,我们上《空城计》。”
“没问题!”
鲁庚直接就应下。
王长青是班主,一切由王长青说了算。
鲁庚立刻去安排,他是饰演司马懿的,在王长青的指点下,鲁庚扮演的司马懿,技艺也是愈发的纯属,一举一动,更是灵活起来。
鲁庚安排后,便快速的化妆。
江芷走到了王长青的身边,低声道:“青哥,怎么突然做出了变动。你刚才唱了一出戏,现在又借着唱戏,这下午都还有戏曲的,嗓子能撑得住不?”
王长青沉声道:“纪公带着贵人来了,虽然纪公没说,我看出了端倪。所以接下来的这一出戏,我再度登场。”
江芷一听,眼中也掠过震惊。
纪公是纪晓岚。
这是他知晓的。
而王长青口中的贵人,江芷也清楚是乾隆。
江芷虽然出身富贵之家,可是从未见过皇帝,如今得知乾隆到了戏园子,也是愣了下。等她回过神来,道:“青哥,务必要小心些,别出错了。”
王长青笑道:“安心,一切有我。”
他虽然惊讶于乾隆的出现,但也仅仅把乾隆当作是一个听众。只要是他在戏台上,那么周遭一切,他都能够无视掉。
一切准备妥当,王长青身着诸葛亮的衣袍,便大步走出了后台,来到前台上。
在前台上,早有童儿就位。
王长青轻摇手中的羽扇,便唱道:““兵扎祁山地,要擒司马懿!”
一开口,现场便轰然叫好。
王长青的《空城计》,是戏园子最经典的戏曲之一。因为在王长青的演绎下,《空城计》无比的经典,诸葛亮更是活灵活现,跃然纸上,仿佛诸葛再生一般。
众人一阵叫好,乾隆也颔首点头。
先前王长青唱弋阳腔的戏曲时,声音高亢激昂,令人很是热血沸腾。但此刻王长青所唱的诸葛亮,声音浑厚洪亮,但又仿佛有忧国忧民之心。
那声音,极具辨识度。
这时候,旗牌官上前念叨道:“手捧地理图,报与丞相知。”一句念完后,旗牌官来到‘城门’前,询问道:“门上哪位在?”
王长青身旁的童儿,昂着头道:“什么人?”
旗牌官道:“烦劳通禀,献图人求见。”
童儿道:“候着。”
说完,童儿便看向王长青,神情毕恭毕敬,唱道:“启禀丞相,献图人求见。”
王长青锵声道:“传!”
声音铿锵浑厚,令人听在耳中,便无比的舒服。尤其王长青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是诸葛亮。带着这样的一种感染力,王长青的《空城计》,自是能深入人心。
前面的唱戏,虽然也精彩,但还未到高潮不忿,待王长青唱到‘我在城楼观山景’时,整个戏园子的气氛,便轰然炸裂了。
掌声,此起彼伏。
偏偏这响起的掌声,竟是压不下王长青的声音。即使有掌声,王长青的声音,也是清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这就见功底了。
乾隆听到这里,也是赞叹道:“技近乎于道,王长青的技艺,的确是纯属无比。”
纪晓岚面上带着笑容,他说道:“四爷熟悉各家的戏曲,也精于戏曲。能得到四爷的称赞,王长青真是三生有幸。“
乾隆听着王长青唱戏,道:“王长青的唱戏功底,老夫倒是认可了。不过老夫可听你说过,王长青此人在学识和见识上,也是一等一的,对吗?”
“是!”
纪晓岚微笑着回答。
乾隆说道:“那么,老夫倒要考校他一番了。”
纪晓岚道:“这也是他的荣幸。”
两人听着戏曲,聊着天,不觉时间流逝,一上午悄然溜走。这时候,乾隆对王长青的技艺更是赞赏,他对王长青也更是好奇了。
这小子,不简单。
上午的戏曲结束,许多人都走了。
戏园子中,空了下来。
王长青也是卸了妆,这时候的王长青,一袭白色衣衫,衣袂飘飘,端的是俊秀儒雅。这一幕落在乾隆眼中,乾隆也是心中赞赏。
好一个俊朗青年。
王长青走到纪晓岚的面前,拱手道:“小子见过纪公,您来的时候,我正在台上唱戏,一时间走不开,招待不周的地方,请纪公见谅。”
“无妨!”
纪晓岚摆手,轻轻一笑。
他和王长青之间,倒也不用这么客套。纪晓岚话锋一转,便指向乾隆,说道:“这是黄四爷,是老夫朝中的同僚。”
王长青知晓乾隆身份,却不拆穿,行礼道:“小子王长青,见过黄大人。”
“坐吧!”
乾隆微微颔首。
对于王长青,乾隆的印象颇为不错。虽说王长青出身戏曲世家,但举止不卑不亢,言谈举止间,从容镇定,很有大家风度。
王长青道:“黄大人、纪公,戏园子里面闹哄哄的,不如,到后院中坐一坐?”
纪晓岚看向乾隆,只见乾隆微微颔首,便说道:“走吧!”
王长青这便在前面带路,一行人绕过前厅,到了戏园子的后院落座。王长青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有假山流水,有亭台楼阁,别致盎然。
乾隆看到后,赞道:“倒是不错!”
“黄大人谬赞了!”
王长青微微一笑,领着纪晓岚和乾隆在亭子中落座。待两人落座后,他又吩咐学徒泡了一壶好茶来,才跟着坐下。
乾隆不急不缓的道:“听老纪说,你虽然年轻,但不仅精于戏曲,在学识和见识上,也颇有见地,堪称年轻俊杰。”
王长青连忙道:“黄大人,这都是纪公青睐。小子才疏学浅,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