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离猪血远远地，见不得也闻不得，忍不住想吐。
养一头公猪一头母猪，到时候公猪卖肉，母猪下崽。或者两头母猪也行，等到发情期去鲍家借一头公猪配种。
一头两百斤左右的猪至少能卖十二两银子。
卖人参的钱剩下的钱白羽死活不愿意收，说是兄妹俩住在这里的生活费。
温氏和刘大全合计过，那六十两银子留四十五两给他们买纸笔和书，够用一段时间。
等秋收过后，去跟村长买十亩荒地，最多花五两银子。
家里多养些牲畜，还能时不时给三个孩子开荤吃点好的。
“别急，我跟你爹商量商量。”温氏扒拉开缠在胳膊上的金芽，起身走到小屋的窗户边跟刘大全说话。
白云跑过来拉金芽的袖子，眼里闪烁着求知的渴望：
“姐姐，杀猪有意思吗？”
金芽疯狂点头：“超级有意思，我还亲自上手帮忙切肉呢！”
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杀猪的血腥场面，白云听得两眼放光，白羽面无表情。温氏不小心听到一些，直皱眉头，甚至有点想吐。
“行了，别吓到小云，去挖三把韭菜回来，今天用韭菜烧猪血。”温氏敲了敲金芽的脑袋。
大骨头被温氏剁成两截放在锅里煮汤，加上白萝卜和玉米一起炖。
金芽蹲在小菜地里，看着面前不到半截手掌高的韭菜苗，心里一惊。
温氏经常过来侍弄这片菜地，难道不知道韭菜还没有长出来吗？
之前用异能发韭菜的时候被看见了？
她有没有发现什么？
金芽心脏疯狂跳动，脑海中浮现无数不好的猜想。
但是，温氏要是发现她不对劲，哪儿还能用这么平静的态度面对她。
拍了拍失常的小心脏，金芽只催熟了一拨韭菜带回去。
温氏瞧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态度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金芽精神恍惚了半天，连骨头汤和炒肉都不能抓回她的注意力。
洗碗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手里打滑，碗从手中滑落。
等了三秒，没有听到摔碎的声音。
一双白皙却有些粗糙的手端着碗，递到金芽面前。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白羽打量她的表情，试图看出点什么。
“没什么，在思考一个问题而已。”金芽丧着脸接过碗，却被躲了过去。
白羽把她挤到旁边，嫌弃地挥了挥手：“我来吧，家里就这几个碗，砸碎了还得花钱买新的。去当你的思考者吧。”
白云很有眼力见地过来拉走她。
“姐姐，你给我讲讲今天跟张大夫学的字吧，我有几个不认识。”
金芽有一半魂儿在自己的心事里徘徊。
直到把白云哄睡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不会被两个小辈担心了吧？
温氏无意间一句话让她猜测了一整天，翻来覆去半宿睡不着觉。
把白云吵醒前，金芽干脆穿上衣服起身。
睡不着不如找点事情做。
蹑手蹑脚跨过在堂屋打地铺的白羽，没想到后脚跟还没落地，脚踝就被一双手给抓住了。
要不是反应过来是熟人，金芽差点条件反射踢断他的手腕。
她小声呵斥道：“你吃多了撑坏脑子了？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白羽很没有诚意地道了个歉。
“你去哪儿？我也去。”
金芽眼珠子一转，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走吧，上山采菌子去。”
此时月上中天，两人一人背了个小背篓，举着火把在山路上穿行。
“你确定这个季节有菌子？”白羽经常往山里跑，但是从没注意过地上长不长菌子。
金芽在前边打头阵：“当然，我前天在县城里见着有人卖，听说很好吃。”
“那你分得出哪些有毒哪些能吃吗？”
……
空气沉默了一瞬。
尴尬蔓延开来。
金芽清了清嗓子：“放心吧，我的判断一般不会出错。”有异能加持，应该没问题吧。
白羽头一次体会到无语是什么感觉。
漆黑的树林里时不时传来异样的响动，偶尔有发亮的兽眼在附近徘徊。
深夜是野兽活跃的时间段。
不过，两人都不带怕的，专门往密林里钻。
菌子一般生长在树根上或者枯枝腐叶里。不多时，金芽便发现零零散散一大片野菌子。
“一起捡，别跑远了，不安全。”
本来要继续深入的白羽停了下来，跟她一起蹲着捡菌子。
两人都带了小锄头，轻轻一挖，菌子便连根拔出。
安静干活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人都带了火把，而且这里不算深山，没有多少猛兽。
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个背篓都装了一大半菌子。
白羽中途还用石头砸死了一只野鸡。
“嚯！厉害呀！”金芽赞叹道，“你武功跟谁学的？”
白羽垂下眼眸，闷不吭声地去捡鸡，递到金芽手里。
“可以不说吗？”
金芽愣了愣。
这种示弱的表情，她也就在白羽求她给白云治病的时候见过一次。
难道不小心戳到了他的痛点？
“不想说就不说。”金芽拍拍他的肩膀，认真道，“你虽然卖身给我，但是有权利保留自己的秘密。”
她可不是独裁的暴君。
白羽眼眸中透出些许笑意，柔声道：“那你今天为什么一直心神不定？
你担心你娘发现什么？”
金芽抿唇，手指揪着衣角。
对上白羽真诚的眼神，原本憋着的气一下子就散了。
她苦笑两声：“你们都看出来了？”
“都看出来了。”白羽意味深长道：“但是，那又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你就是你。”
“如果不是呢？”金芽无声呢喃。
“什么？”
“没什么，行了，我还不用你这个小辈来担心。走吧，回去吃菌子！”
金芽提着野鸡脚，拿起火把下山。
既然他们都选择看破不说破，就这么先过着吧。
就算温氏发现她不是原本的刘金芽，不要她了，她也会暗自守护她过完这一生。
这是金雅对刘金芽的承诺。
……
刘大全终于能下床了。
他第一时间去张大夫家要了把风干的艾草回来点着熏屋子。
据说是不想把病气留在屋里传染白羽。
金芽靠在门边啃青涩的野桃子。
“真的有用吗？”
刘大全信誓旦旦：“绝对管用，这可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法子。”
话一出口，他动作顿了顿。
这法子是爹教给他的。上一次用还是在他小时候，父母健在，家里日子也和谐。
以前听云游路过的说书人讲故事，学到一个词，叫物是人非。
那会儿不懂，如今倒是突然体会到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金芽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呛鼻子。
一扭头，温氏和白羽在一起挑拣菌子。
“这些为什么挑出来啊？”金芽指了指旁边的一小堆好看的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