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向要强的哥哥掉眼泪，比发病还让人难受。
好不容易哄睡了白云，白羽沉着脸将她抱回家。
让妹妹带着健康的身体为奴为婢，还是继续虚弱下去，活不过十五岁？
白羽狠狠锤了一下墙角。
“娘……我该怎么办？”
时间转瞬即逝。
赶集日，金芽带上人参臭着脸坐上了去县城的牛车。
刘大全去上工了，温氏去了张大夫家跟柳氏作伴。
就自己一个人，这人参不还也没人知道。
心里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在牛车的摇晃里，县城到了。
脚刚踏进药香阁，旁边有人叫住了她。
“刘女侠！”
是白羽。
金芽眯了眯眼，停下脚步。
“女侠留步，上次你说的事情，我想请您先去看看我妹妹，如果确认能治好，她也愿意的话，我就答应您的条件。”
“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金芽冷声道。
白羽脸色不变，依旧笑着，好声好气地劝说。
“实不相瞒，我妹妹前两天又犯病了，她一直还想再见见您。如果这次不见，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脸上肉眼可见悲伤起来。
金芽回想起那双眼睛，心脏颤了颤。
良久，直到周围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时，终于松了口。
“走吧。”
走进院门，一股浓重到刺鼻的药味儿扑面而来。
金芽轻轻捂住鼻子。
好难闻的味道。
白云一直喝着这么难闻的药维持生命吗？
白羽没有在意她的动作，推开门，轻声道：“小云，姐姐来看你了。”
“真的吗？”
白云惊喜但虚弱的声音传出来。
金芽坐到床边，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尽量不去看她的眼睛。
异能转了一圈，大概有数了。
最近入秋，天气反复无常，夜里风大着凉了寒气才会反复。
“你是怎么照顾病人的，不知道晚上要起夜给小孩儿盖被子吗？”
金芽瞪了白羽一眼。
“不是哥哥的错，哥哥为了赚钱给小云治病，已经很辛苦了，是小云没有好好盖被子才着凉的。”白云不想哥哥被误会，立马帮忙解释。
白羽叹了口气，转身出门给金芽倒茶。
白云很是兴奋。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姐姐看起来很是亲切，一见了就想跟她亲近。
“姐姐，我哥哥会施魔法。”
“什么魔法？”雍朝，有魔法这个词吗？
“哥哥一给我唱童谣，我身上就不疼了。”
金芽歪了歪脑袋：“是吗？我不信。”
“是真的，不信我唱给你听！”白云急了，当场哼了一段歌谣。
听到前奏，金芽脸色大变。
等白云唱完，金芽冷汗都冒出来了。
“姐姐，你怎么了？”
“这首歌谣，你哥哥在哪儿学的？”
“娘亲去世前经常唱给我和哥哥听。”
“你娘叫什么名字？”
“白澜。”
白澜，白澜。
金芽嘴里无声念着这个久远的名字。
水珠从眼角冒了出来。
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她的名字，听到她自创的歌谣呢？
难道，她跟自己一样有奇遇，也来了雍朝？
金芽脑袋一片混乱，连白羽进来叫了她几声都没听到。
白澜是她前世最好的朋友。
两个人一起在育幼院渡过了人生最初的那几年。后来，她被分配到农科院，白澜觉醒治愈系异能，去了一线当检测员，既检测进出基地的人是否被感染，也会第一时间治疗那些受伤归来的探险小队。
检测员是个高危职业，但白澜从来没有抱怨过，甚至日夜照顾那些痛苦不堪的病人，还苦中作乐自己编歌唱给伤员听。
她老是说，要是在和平年代，说不定还能当个著名作曲家。
命运总是残酷的。
白澜十八岁那年，发现了一个暗中潜伏进来的高等丧尸，出手阻止时被袭击感染。
她亲手了断了自己的生命，死在了金芽的怀里。
临死前，还给金芽唱了昨晚刚编出来的歌。
白云唱的歌，就是白澜临死前的绝唱。
白羽一脸懵逼，跟慌张的白云对视一眼。
为什么他出去倒杯水的功夫，女侠哭成这个样子？
白羽回想了一下之前几次金芽对妹妹的另眼相待。
难道……
妹妹长得像她认识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妹妹可能不需要卖身也有救了。
白羽垂下眼睑。
金芽无声无息地哭了十来分钟。
白羽和白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金芽坐直身子，说话时鼻音很浓。
“我看白云顺眼。上次提的条件，可以改一改。白云不用签卖身契，认我当干姐姐。至于你，签终身卖身契。没意见的话今天签了跟我走。”
白羽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好，女侠稍等。”
不过片刻，他拿着纸笔进来，在桌面上开始现写卖身契。
白云懵了。
为什么哥哥要签卖身契？
“哥哥……”
刚冒了个话头，剩下的话被白羽给瞪了回去。
哥哥干嘛瞪她？
白云很怕哥哥生气，不敢再说话了。
三两下写完卖身契，白羽吹了吹未干的墨痕，咬破手指头按上手印。
“女侠要是担心我乱写，可以请信得过的人帮忙看看内容。”
金芽拿过来大致扫了一眼。
百分之五十的字她都认识，剩下的去找张大夫帮忙看看吧。
既然他有诚意，金芽不介意提前给点好处。
异能在白云体内顺着筋脉转了三圈，祛除了这次反弹加重的寒气。
白云感觉浑身暖洋洋的，眼皮越来越重。
“行了，收拾收拾你们的行李，跟我回家吧。”
白羽给金芽跪下磕了个头。
“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金芽坦然受着。
既然他们兄妹俩可能是她闺蜜的孩子，那就是她的干儿子干女儿。
干儿子给干娘磕头，有什么受不得的？
手在包袱掏出人参盒子，金芽递给白羽：“喏，正式的见面礼，收着吧。”
白羽摇头。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再拿回来？
更何况，这是还之前那支百年人参的人情。
金芽不耐地板起脸。
长辈给的东西不欢欢喜喜地收着，瞎客气什么？
“给你你就拿着，我现在穷得很，没钱买更好的，先拿这个凑合。”
这孩子，净会瞎客气。
之前赌她帮忙的时候不是挺会耍小心机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