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芽眉头皱了皱,还是不说话。
白羽一咬牙,跪了下来。
他只剩妹妹这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但凡有一丝治愈的希望,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试试。
跪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金芽终于开了口。
“你说愿意当牛做马,真的假的?”
“没有半句假话。”
“很好。”金芽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点着,“你和你妹妹都要跟我签卖身契。签了之后,你们就是我的财产,我有义务保护我的财产安全。你和你妹妹都不像普通人,能接受吗?”
白羽捏紧了拳头,牙关咬得紧紧地。
若是只有自己,他可以答应下来。但是妹妹怎么能受他拖累,给人为奴为婢?
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姑娘,我不愿意我妹妹此生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我会再想别的办法,告辞。”
说完,阴着脸走了。
连温氏喊他留下来吃饭的声音都没理会。
金芽叹了口气。
“你们俩说了什么呀?是不是欺负人家白羽了,他看起来很生气。”温氏忧心忡忡。
金芽安抚道:“娘,您别操心了,我跟他没那么熟,生气就生气吧。反正以后估计不会再见面了。”
要她冒着被人当妖孽的风险治病救人,又不肯付出代价,想得美。
当时真是脑子进水了,看到那双眼睛就不自觉地出手,完全没想到后果。
要是白羽泄露出去……
金芽垂下眼睑。
希望他懂事一点,不要作死。
不然,为了保护温氏,保住现在刘家平静的生活,她只能做违心的事情了。
条件已经给出,选择权在他。
……
村里没有隔夜的秘密。
刘家和张大夫都没有声张金芽学识字的事情,但事情还是流传了出去。紧接着传开的,是有个长得好看的年轻小伙儿到村里来找金芽。
流言的发酵速度堪比传染病。
不过短短几天,在金芽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靠着讨好张大夫学文化,勾引帅气城里男孩的心机女了。
“张大夫,我家荷花就要到说亲的年纪了,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干脆带上我们家荷花一起呗!”赵荷花的娘带着两块干面饼,拉着满脸通红的荷花,杵在张大夫家门口不肯走。
不止是她,还有还几个家里有孩子的妇人也堵在这里,想把自家孩子塞过来。
刘家穷得叮当响,连自家的地都没有,交的束脩绝对不多。
“张大夫,还有我家小宝,从小就聪明,您教起来肯定省心!”
“你家小宝都算聪明,那我家柱子可以说是天才了。张大夫,您看,我家柱子又听话又聪明,您要是愿意教他,他天天帮你家干活都没问题!”
“我家金桂手脚麻利,要是能跟您学个一星半点,日后也能说个好婆家,张大夫,您一块儿收下吧!”
张大夫有预想到这种情况发生,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各位街坊邻居,我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教金芽一个就已经力不从心了,实在没工夫兼顾更多孩子,各位还是请回吧。”
几个女人都不干,围着张大夫叽叽喳喳地讨说法。
笑话,教的内容都一样,那为什么不能同时教几个?
张大夫说服不了她们,又脱不得身,脑门上不停地冒汗。
他能说金芽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学习进度其他孩子根本赶不上吗?
“哟哟哟,各位婶婶伯母们围在这儿干嘛呢?家里有人生病了,不赶紧把张大夫请过去,把人堵在墙角算什么?”
金芽挎着粉色碎花小布书包,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闹剧。
几个大人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呸呸呸,别咒人啊,金芽,你说你也真是的,张大夫这么好的老师,怎么就愿意头一个教你呢?”荷花娘觉得很是晦气。
刘金芽这个离经叛道的丫头片子,要是真跟自家闺女儿成为同窗,不会带坏荷花吧?
“别想了,张大夫没时间教你们家孩子。各位还是请回吧。”
“凭什么?”
“就是啊,凭什么?金芽你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就霸着枝头不让其他人碰了?”
金芽冷笑一声。
“就凭我有天赋,读书识字过目不忘一遍就会,不用张大夫费心。你们的孩子学再快也赶不上我的进度,干嘛来上学耽误张大夫治病救人的时间?”
看她们几个不信,也不服,金芽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顺便一提,张大夫时间宝贵,所以束脩收得贵。一吊钱外加五斤肉,自备纸笔,每天上课一个半时辰,你们付得起学费么?”
“什么?怎么这么贵呀?”
“这些钱,都够我家孩子去县城找个童生夫子启蒙了,人家还上一整天呢!”
“张大夫,她说的是真的吗?”
张大夫点点头。
几个妇人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那也太划不来了。
最积极的荷花娘拉着荷花转身就走。
随便给点她能接受,花那么多钱就教一个马上要嫁出去的丫头片子,只有刘大全这种没有男娃的人做得出来。
其他几个人也骂骂咧咧散开了。
金芽不屑地“切”了一声。
看到什么便宜都想占,天底下哪有不用付出代价的免费晚餐?
张大夫苦笑一声。
“想不到还要靠你帮我解围,我这个老师不称职啊!”
“把学问全部教给我才是您的职责,对付这些长舌妇哪儿用得着您出手?”
金芽嗤笑一声。
估计过了今天,她在村里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要臭上加臭。
管他呢。
进屋准备上课时,一个人影在墙角闪过,很快不见了踪影。
看身形,像是个女人。
金芽皱了皱眉。
下课的时候,她特地绕了条远路回家。
柳氏说村东头丁四叔家做了新鲜的豆腐,一文钱三块,物美价廉。
有段时间没吃豆腐了,还真有点馋。
身上揣了温氏给她零用的三文钱,买九块,顺便再去河边捞一条鱼好了。
心里盘算着晚饭,默默往丁家的方向走。
“贱人!做的饭这么难吃,想毒死我吗?你是不是早就受不了了,想出去找别的男人?丁四,还是其他男人?我告诉你,你生是我刘家的人,死是我刘家的鬼!”
难听的咆哮声伴随着拳打脚踢的声音传进金芽耳朵。
她皱眉看去,是槐花婶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