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易问这话的时候,千古的眼睛正看着他中衣衣袖上缝的那朵黑金纹案的花朵,有些和乾御殿门上的花朵相似,但被外袍遮了一半,所以看不出什么名堂。
但楚穆易的话却也同样钻进了千古的耳朵。
她眸色千敛,双眸一眨,抬头望进他黑漆漆的瞳仁,芙尔一笑,“好呀。不过皇帝哥哥把所有嫔妃都杀了吧!福儿不会允许自己的男人享有其他女人哦!以后若你碰了其他女人一根手指,我就砍了她一双手臂,你亲了她一下,我就划花她的脸。你觉得好嘛!”
千古笑,笑得天真无邪,春光灿烂,却说着无比残忍的话。
但这些,在楚穆易的眼中,也就片刻的愣神,很快,眸色一眨,密集的睫毛轻闪,眼底的神色依旧不变。
他伸出手,放在千古的头发上,假装用力地打了一下,笑着说,“你小小年纪,杀性怎如此之重?你可是西壁堂堂的天福女,要以福泽覆盖西壁,保佑我西壁永世繁华,浩大磅礴。”
“可福儿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看着他和其他女人亲亲我我,会不开心。”她撇撇嘴,委屈的往楚穆易怀中挤去,抱着他的身体撒娇的说,“所以皇帝哥哥要么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做你的妃子。要么就让福儿还是福儿,可以为西壁做出无限的付出,只为永世福泽西壁,乃至吞噬整个四海八荒。”
她的话,她相信楚穆易会明白,在娶一个所爱的女人和征服整个四海八荒的雄心之志当中,做出一个选择。
楚穆易是想都不用想,绝对会选择后者的。
因为他是有个野心的人,不会甘愿守着父亲打下来的江山,过一辈子。
“你总是这么调皮。”楚穆易捏捏她的鼻子,突然嗅了嗅,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又喝酒了?朕不是说——”
千古打了一个激灵,立刻从他怀里抽离,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边跑边说,“皇上,福儿想起还要去大学士那里学习,所以先走一步。”
楚穆易无奈的笑笑,直到千古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那唇角的弧度忽然下弯起来。
“皇上,皇上。”
候在一旁的王如海见他迟迟不语,出声唤了几次。
楚穆易目光融在夕阳的余晖下,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景色。
“你觉得朕该不该娶她?娶了天福女,那么西壁皇宫世世代代将会延绵天福后代。但倘若不娶,却可以将她当做一场交易,为打下四海八荒是一个不错的棋子。”
“皇上,不管您选择哪一种,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西壁的将来。奴才想,天福女肯定是知晓了圣意,已经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准备吗?”楚穆易忽然轻哼一声,似笑非笑,金红色的余晖耀在他的脸上,遮住了大半的表情,唯有凉薄的唇瓣轻微的一勾,“蔺相还有多久回京?”
王如海顿了顿,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回答道,“约莫在太皇太后寿辰之前定会赶回。”
“好。”
千古一路回到天福宫,众人见她脸色不善,纷纷不敢上前打扰,只有凉水去泡了杯茶,端着走进了千古的房间。
“主子,是不是出事了?”
千古眉宇间形成一个川字,端着茶杯却不曾喝下,揭开盖子,握在手里说,“太皇太后要给我说亲。或许在寿辰当日,就会给我指婚。”
“指婚?”凉水也是一惊,“那么皇上的意思呢?寿辰当日来的都是各国使者,更有皇子贵族在内,这指婚可不是随随便便的,随便哪一国,都和西壁的将来挂钩的。太皇太后怎会如此的——”
她皱了皱眉,没有把“糊涂”两个字说出口。
但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千古叹了口气,端着茶杯依旧没有喝一口,“我也想不通,楚穆易当时就在边上,都没有开口解释什么。不过我猜,他即便不给我指婚,也会想方设法让我走出西壁。”
“走出西壁?”
“是的,走出西壁。”千古将茶杯轻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音色沉沉,道,“他会以某种方式让我以某种身份去往他国,完成一些事,来给他征服四海八荒走第一步。”
凉水一震,嘴巴微张,惊讶的说,“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