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您觉着我就凭这套壶，能不能坐上会长之位啊？”
张老闭口不言。
“呵呵！张老，不得不说，这中医我不行，可是玩紫砂壶，您还真不行啊！”谭樊摇头笑道。
“是啊！张老，您这眼力退化的厉害，而且玩紫砂壶，没钱可不行。”
“可不是嘛！现在好一点的壶，动辄几百万，那是谁都能玩的起吗？”
谭樊的跟班，以及周围捧臭脚、拍马屁的人，跟着大声附和起来。
没有人是傻子，张老虽说是中医泰斗，可在玩壶这个圈子当中，认的是钱，是顶级的紫砂壶。
谭樊原来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顶级紫砂壶，全靠着他有钱，才将副会长宝座坐稳。
而现在，拥有了紫砂壶大师巅峰之作，会长之位，十拿九稳。
这个时候不赶紧向谭樊靠拢，等谭樊成为了会长，那可就晚了。
张老神色黯然，他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失败了。
张老正准备起身，以失败者的姿态离开，就听到了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声音。
“张老，我师父让我给您送壶来了。”
这哪儿是送壶，分明就是看他笑话，落井下石来了啊！
王晓斌硬挤进了人群中，站在了张老的面前，将书包往桌子上一放，一边打开书包，一边说着话。
“上次不是把您的紫砂壶给摔碎了嘛！我师父让我给您送一个，当做赔偿。”
一个看上去挺古朴，感觉像是红木的盒子，摆在了张老的面前。
“噗！哈哈！我不用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光是看这个盒子，我就知道这是赝品。”
“没错，看上去像是红木盒子，其实就是普通的木头，刷了特制的油漆，所以看上去很像是红木。”
“这种小把戏，在古玩圈子里早就被用烂掉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木头中间肯定夹了钢板，所以才能这么重。”
众人纷纷不屑的说道，紫砂壶圈子和古玩圈子有共通之处，这些人都是圈子里有名号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来真假。
张老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
不过，在看到这个盒子后，他确定，王晓斌确实是来送壶的，而不是来奚落他，看他笑话的。
因为，姓孙的那个家伙，医术高超，可在紫砂壶方面，连菜鸟都算不上。
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被这么低级的手段给骗了。
张老对于王晓斌雪中送炭的行为，还是感觉很欣慰的。
以前，张老都是被人捧着的。
可是现在，当所有人都站在他对立面的时候，站出来帮助他的，竟然是他一辈子的死对头。
真的是让人感觉，莫大讽刺啊！
“小子，我不用你赔我壶了，你回去吧！”张老不想自己丢脸，还把王晓斌搭上，连盒盖都没打开。
王晓斌对周围众人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随手就将盒盖给掀开了。
敞开的盒盖，就好像是噪音吸尘器一样。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
而安静，仿佛是有着极强传染力一样。
很快，整个场馆全都安静了下来。
数千平米的场馆，数千人的规模，针落可听的安静。
除了最中间这个圈子，外圈的所有人，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们非常确信，一定是出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南瓜壶？这造型倒是挺别致的。”
终于，内圈有人开口评价了。
而这评价一出，就像是解除了暂停键一样，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评价了起来。
“这个颜色，青绿色，带着釉彩，似乎，不算是紫砂壶吧？”
“是啊！紫砂壶啥时候有这种颜色了？”
谭樊瞥了一眼南瓜壶，不屑道：“紫砂壶自古就只有一种主色，多种分色，却没有一个是彩色的。”
“想要推陈出新？我看是哗众取宠还差不多。”
“甭说南瓜壶，你就算是拿出星星壶，月亮壶，和我这谷大师亲手制作的巅峰之作套壶，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谭会长说的没错，谷大师乃是制壶古今第一人，任何壶都没资格和谷大师的作品比较。”
“谭会长说的对，这就是哗众取宠。”
众人七嘴八舌的叫道。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
再垃圾的东西，一堆人捧着，那也能变成宝贝。
而就算是再珍稀的宝贝，如果一堆人恶意评价，也能变成垃圾。
张老暗叹一声，紫砂壶这个圈子，和他刚开始玩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这个圈子，充斥着铜臭味，金钱和地位，已经成为这个圈子的主流。
张老摇摇头，将壶收入盒中，刚盖上盖子，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更大声音的喧哗。
“谷大师，是谷长兴谷大师亲自来啦！”
“谷大师好。”
“谷大师，我出三千万，能不能卖给我一个壶啊！”
“三千万？我出五千万，谷大师，您的作品，是我梦寐以求的珍宝，我想要拥有一个当传家宝啊！”
张老周围的众人转身向喧哗处看去，在看清楚来人后，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谷长兴谷大师，当代制壶第一人，竟然真的现身紫砂壶博览会场了。
谭樊连忙将他重金购买的套壶收好，双手捧着，快步迎了上去。
“谷大师好，我是紫砂壶协会副会长谭樊，也是您最忠实的粉丝，您瞧，这是我前段日子，在拍卖会上拍到的。”
谷长兴谷大师穿着一身唐装，须发皆白，看上去特和气，给人一种慈祥长者的感觉。
“嗯！不错，这确实是我的作品，而且，还是我最满意的作品。”谷大师细细的看了一番，微笑着点头道。
张老在看到谷长兴走过来，激动的站起，让出了座位。
这里是全场最中心的地方，能够坐在这里，是身份的体现。
原本张老都准备给谭樊让出位置了，现在，这个位置，只有谷大师才有资格坐。
谷大师没有丝毫推辞，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哟！这个盒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眼了吧！”谷大师看着仿红木盒子，摇头笑道。
“谷大师，是张老买紫砂壶打眼了，买了个歪嘴壶。”
有人大声叫道，分明是要让张老把脸丢到爪哇国去。
“歪嘴壶？那就是学艺不精啊！”谷大师一边笑道，一边伸手打开了盒盖。
一只釉彩南瓜壶，猛地撞入了谷大师的眼中。
“哈哈！谷大师，这就是另一件打眼的壶了。”
“是啊！谷大师，自古紫砂壶颜色就那么几种，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彩壶呢！”
“我觉着，这应该算是陶瓷壶才对。”
众人一边叫着，一边不屑的瞥了张老一眼。
忽然，谷大师猛地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谷大师小心翼翼的取出南瓜壶，颠了颠，又温柔的摸索了一下，敲了敲，闻了闻。
“好壶！”
谷大师激动的大声叫好。
所有人，都傻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