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孩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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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广文骑着马带着队伍跟着日本人开拔了。大介洋三、仓岛、石原等日本人也坐上汽车回城了。肖彦梁和张旭两个人推着车慢慢地往回走。自从田万章牺牲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阳光明媚的时候散过步了。
“老弟,你觉得这支队伍如何?”沉默半天,张旭问道。
“队伍?呵呵,别开玩笑了。”肖彦梁的兴致很高,笑着说道:“你没看出来?这帮人哪能叫军队?没有一点士气,没有一点斗志。你瞧瞧他们的脸上,除了麻木,还有什么?这和木偶又有什么区别?欺负老百姓还可以,对付新四军?想都别想,你又不是没见过人家的士气,那能比吗?”
“新四军?你怎么知道他们这次是要对付新四军?”张旭一听“新四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问道。
“是赵广文告诉我的。昨天新四军在南面30里的韦岗伏击了日军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司令部和所属部队人员乘坐的汽车,打死包括少佐在内的13个,打伤10来个。妈的,这新四军的武器这么差,可还真和日本人干上了。一下子就打死了一个少佐。厉害厉害。”肖彦梁兴奋地把得到的消息告诉张旭。
“真的?”这回轮到张旭吃惊了。新四军他见过,武器的差劲他知道,高涨的士气他也知道,就是想不到这么快就和日本人干上了。
“可不是。”肖彦梁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估计赵广文他们这次是去给鬼子收尸的。也不想想,人家新四军以前是**的武装,打一枪换个地方就是他们多年来的传统,这么大架势,我看表演的成分还要多一些。我就是担心找不到新四军,他们会找老百姓发泄啊。”
“这些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嘿嘿,国军在正面和小日本对抗着,这新四军在后面又和他们干上了,我看日本人还有什么法子。腹背受敌,腹背受敌啊。妙,是在是妙。晚上到我家喝酒,我们也庆祝庆祝。”张旭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可不是,一个正面,一个敌后,那还不够小日本受的?”肖彦梁笑着说道:“他的人那么少,占的地方又那么大,兵力根本不够。和国军打仗,后方就不稳定,运输什么的都不能保证。和后方打,正面的兵力又不够,国军一反攻,它就没辙了。再说,就它那点兵力加上什么所谓的皇协军,想剿灭**,怕是比登天还难。这一次我看他还有什么法子。”
“你说的不错。”张旭点点头:“当初委员长几十万大军也剿灭不了几万红军,这日本人的战斗力够强,可是它总不可能也派几十万军队去剿灭游击队吧。我……”
正要往下说的张旭忽然住口不说了,眉头也微微皱起。肖彦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见城门口一个日本兵正在对一个乞丐施暴,另一个日本兵笑嘻嘻地看着,身后几个守城门的几个警察远远地躲在了一边。
就在这时,那个在一边看的日本兵已经上前一把把同伴推开,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个打人的士兵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一脚踢到乞丐身上,指着远处大声说道:“你地,那边去地,远远地。”
那个乞丐显然是听懂了日本兵的话,站起来。顾不上满脸的血,鞠了个躬就跑了。
“真是的,要钱要到日本兵头上了,这不是……”
“砰!砰!”还没等肖彦梁说完,那两个士兵已经举起步枪,随着两声枪响,那个乞丐就像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了一下,身子飞起来,再重重地落在地上。街上的行人一下子乱了。
“哈哈~”两个行凶者大笑着,相互攀着肩离开了。
“畜生!禽兽!不得好死得王八蛋!” 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好一会张旭才张口骂道。“对了,老弟是不是北方遭了什么天灾,这城里怎么这么多难民?”骂完了,张旭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问道。
“嗨,这事我还准备找你打听呢。原来你也不知道。”说到这里,肖彦梁已经愤怒得说不出话了。好半天才想起了什么,“大哥,这样,我来之前,让德贵带着几个小叫化子到我那里,不如我们去问问怎么样?”
张旭点点头,两个人骑上自行车往肖彦梁的院子赶过去。
到了目的地,看见门口没有什么守卫,两个人相视苦笑了一下。原先的院子现在已经被重新粉刷,因为文川他们随时可能过来的缘故,肖彦梁和张旭一样,并没有安排守卫什么的,这曾经让赵广文和大介洋三大为惊讶。
不过昨天文川搬到的戴安平那里的时候,他告诉两个人,院子还是安排几个个人守卫比较好,在这乱世当众,同流合污不管怎么样都更容易隐藏自己。
一走进院子,就看见那群孩子在到处笑着跑着玩着,对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很好奇的样子。孩子就是孩子,一旦吃饱了,玩耍的天性就暴露了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头?”张旭小声问道。在这些玩耍的孩子当众,槐花的哥哥安娃子并没有参与进去,年幼的他一个人坐在大堂的阶梯处,呆呆地望着天,似乎在思索什么。个子不高却已经表露出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神情。
“没错,就是他。”肖彦梁受到孩子们笑声的感染,微笑着回答道。一边的张旭也受到感染,跟着笑了。就在肖彦梁搬走的那天,他和高翠儿正式拜了天地,到场的客人也就是肖彦梁、文川、德贵等几个人。结婚以后,高翠儿的温柔让他开心了不少。也许是结婚和年龄的原因,张旭现在特别喜欢孩子。
看见两个大人进来,孩子们都停止了玩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直到肖彦梁笑着挥挥手说了一句“没事,你们继续玩”,这才放松下来,各自继续自己的游戏。
走到大厅,安娃子已经站了起来。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让张旭微微皱了皱眉头。
“进去坐吧。大丈夫。”肖彦梁调侃地说道。
“我不是……”安娃子毫不示弱,正要反驳,可话刚说了一半就发觉不对了,脸“腾”地一下红了,扭捏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样子把肖彦梁和张旭都惹笑了。
“走吧。”肖彦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进屋坐下,肖彦梁四处看了看,有些奇怪,问道:“咦?带你们回来的那个叔叔呢?”
“他说去找裁缝了。”安娃子回答道。
“哦。不错,这小子心还很细嘛。”肖彦梁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问道:“对了,你家里的亲人呢?听你的口音是河南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肖彦梁这一问,安娃子的脸阴沉下来,沉默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说话。肖彦梁忽然发现安娃子的腮帮子绷得紧紧的,竟是拼命在忍住眼泪落下来。
张旭、肖彦梁对看了一眼,心里一阵恻然,静静地看着安娃子。大概也是感觉到异样,门口正在玩耍的其他孩子也慢慢聚到门口,槐花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哥~”
肖彦梁站起来走到门口,说道:“你们去玩吧,我和那位叔叔有些话和你们安大哥说。对了,槐花,你去看看那个叔叔把裁缝叫过来没有?”
也许肖彦梁怪怪的普通话让几个孩子打消了戒心,答应一声就散了。
转身走到安娃子身边,肖彦梁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并不是不准哭的,想哭的话就哭出来,会好受一点的。”
原以为这话一说,安娃子就会号啕大哭,可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收住了眼泪,一字一句地说道:“俺不哭。”
肖彦梁有些惊讶,也有些佩服,于是坐下来问道:“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其实不用问,孩子的父母可以肯定已经死亡了。但是肖彦梁一定要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多难民。因为从日本军队的行动看,北方一点没有天灾的影子。
“黄河决口,俺爹妈都死了。”安娃子这话刚说到这里,张旭、肖彦梁已经站了起来。
“黄-河-决-口了?”张旭咬着牙问道。
见两个大人这么大反应,饶是安娃子胆大,也不由得退了一步,紧张地点点头,奇怪地问道:“是黄河决口了。俺娘拼命把俺和俺妹妹推到木盆里,一个浪子就不见了。”虽然说了不哭,可是说到这里,他眼圈还是红了,忍了忍没忍住,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知道黄河在什么地方决的口吗?”肖彦梁问道。他现在并不是关心难民,而是立刻想到黄河决口对日军南下武汉和第一战区几十万国军的影响。
可是他失望地看到安娃子摇了摇头。
“老弟,你关心则乱,说不定这黄河水真就阻挡住了日军呢。”想不到张旭也是这种想法,看见肖彦梁的表情,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肖彦梁点点头。既然决口的河水淹了河南,在河南的日军的进军路线当然也就断了,自己的关心反倒是多余的了。
“日军?你们不是叫皇军吗?”安娃子奇怪地问道。
张旭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个十分聪明的孩子。
“还不是都一样?”肖彦梁打着圆场,“就像我有时候叫你男子汉,有时候叫你大丈夫。”没等安娃子反驳,肖彦梁又问道:“对了,你怎么这么恨皇军?”
这一问,安娃子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一路上他们到处抢东西,看不顺眼就杀人,来的路上到处是被他们杀死的人。本来俺跟俺妹妹跟着一个大人的,在路上遇上了日本人,那个大人被日本人抓住替他们挑东西,俺们没法,想着有吃的,也就只好一路跟着,想不到当天晚上一个随行的坏蛋,他说他叫翻译官,说有糖给俺们吃,把我们带到一个小树林里,还没到树林,就听见树林里发出惨叫声,不一会就看见一个日本军官捧着一副心肝,一路小跑地跑过来,看见俺们,高兴地说:‘哟西,小孩的心肝,大大地好。’
这一下俺才知道这狗日的翻译官要带俺们干什么,俺一下子就懵了。等日本军官走了,俺趁翻译官不备,推dao了他,带着俺妹妹就跑,后来躲到一个小河沟里,等到第二天日本人走了才敢出来。
俺们回去找大人,结果却发现那个大人被绑在树上,人已经死了,全身都是伤痕,肚子也被扒拉开,原来日本人找不到俺们,竟把那个大人绑在树上,用狼狗咬死了。哼,牵着狼狗的日本军官当初还用它下过俺们呢。”
“小孩的心肝?”张旭、肖彦梁一阵哆嗦,要不是亲耳所闻,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你不怕吗?”肖彦梁看着安娃子平静的面孔,奇怪地问道。
安娃子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眼神。“怎么不怕?俺怕得要死,俺妹妹都吓得说不出话了。可是俺娘临死的时候告诉俺,要俺一定要好好照顾俺妹妹,想到她的话,俺就不怕了。后来俺们又遇到其他几个伙伴,他们也是和俺一样家里遭了水灾,俺们就结伴一路要饭过来。”
安娃子露出的眼神肖彦梁明白,那是一种深深印在孩子心里上的恐惧。恐怕他这一辈子也要担负这种恐惧了。他公开挑衅自己,也许也是一种发泄和解脱。
肖彦梁抬头看着院子里无忧无虑的槐花,心里忽然有一种欣慰:“槐花的心里也应该有这种恐惧,不过小姑娘年龄还小,希望时间可以消除这种折磨吧。”一时间他下定决心要留下他们,好好照顾他们。
“大哥,”肖彦梁对张旭说道:“我到安平那里去一趟,黄河决口的事必须马上告诉他。另外等德贵回来,你让他带着孩子们洗澡换衣服,就让他们留在我这里吧,也多些人气。”
“好的。到时我让我那口子也来帮忙。”张旭点点头。他心里的震撼并不亚于肖彦梁,在他的想法里,也是倾向于留下这些孩子。
怀着复杂的心情,肖彦梁来到戴安平开的“同济药房”。说来也是,这药房一开,生意竟是出奇地好,多数病人都是些感冒、拉肚子一类的小病,药房里熬药的炉子一直没有熄过火,现在老远就闻得到一股中药味。
吴志伟曾经抱怨说他一个开飞机搞机械的,现在都是一身药味,回去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见多了病人,他慢慢地也能安心做他的伙计了。
打过招呼,肖彦梁进了里面的药房,看到化装成熬药师傅的文川正象模像样地工作着,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真是厉害,干什么都行。”
“彦梁你来了?先坐一下,等我把这罐药送出去。累死我了。”文川一边说一边拿起药罐准备出去。
“我来吧,你休息一会。”肖彦梁笑着接过药罐替文川送到大堂。
“谢谢。先放在那里。”忙得满头大汗的戴安平指着边上的一个角落说道。
“这药店没人欺负吧?”肖彦梁看着众多的病人中不乏衣衫褴褛的患者,引发了心事,叹了口气转移注意力般地问道。
“呵呵,谁敢欺负警察局长的亲戚呀?”戴安平一下子就乐了,“你快进去吧,我现在没空陪你。”
肖彦梁点点头,走进药房,把黄河决口的事告诉了文川,连带日本军官吃人心肝的事,犹豫之间也一并说了。
“畜生,野兽!”文川低沉地吐出这两个词,不过他更关心的是黄河决口的事:“看起来黄河这次决口正是时候,挡住了日本人南下的步伐,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同样挡住了一战区官兵的撤退道路。”
“应该是没有。”肖彦梁说道:“黄河决口,这是天不亡我中国。既然如此,我一战区的官兵当可以顺利突围。看起来日本人想要占领武汉是不可能了。他们只有从南京沿长江自东往西一条路。希望国民政府不要再犯和南京一样的错误了。”
“天不亡我中国。”文川重复了一遍,赞许道:“这话说得好。我们围歼日本人的时候它不决口,现在日本人围歼我们了,它决口了。决得好!觉得妙!”
“不过可怜了那些老百姓。”肖彦梁叹了口气。
文川点点头:“打仗,算是人祸,决口,算是天灾,这天灾人祸,倒霉的都是老百姓。我想起先总理的遗愿,不知道我们中华民族什么时候才能消除这些天灾人祸。”说道这里,文川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准备收留这些孩子吗?”
肖彦梁料不到文川会问这个问题,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是的,我打算照顾他们。”
文川若有所思,说道:“留下他们也好。这些孩子都是我们国家的希望所在。对了给你说个事。”文川转移了话题。
“哦?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考虑到吴志伟是一个飞行员,你知道我们在这方面的人才稀缺,把这么好的人才放在这里干,确实是太浪费了。”文川笑着说道:“所以我准备让他回去,换一个人来。另外,我也准备跟着一起回去,你别着急,先听我把理由说完。”文川一伸手制止了想要反对的肖彦梁:“一方面向总部汇报工作,另一方面到时想法子带一部收音机过来。你知道我们的消息太闭塞了,有时候做事太被动。吴志伟说是可以组装收音机,可是却找不到组装的材料,看着挺容易的事变得困难无比。”
文川的主意是肖彦梁想不到的,仔细一想,除此竟是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好吧,就依你的。我到时找大介洋三开一个通行证,证明你在为日本人采购东西。”
当肖彦梁来到大介洋三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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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各位读者,本小说将在起点的《军事、历史类书籍评书运动赛》中进行有奖评论。时间是2005年4月1日到4月30日。
说实话,作为作者,对于这样的题材,实在是感到诚惶诚恐,因为这个题材应该由专业作家来写。两年时间来,曾经不断有放弃的念头,可是却总有一种力量和精神在鼓舞我。
本书在起点VIP的全部稿费,将全部捐出来交给和抗战有关的活动组织者。这是我当初和起点的管理员说好的。现在写了50多万字了,也的确需要大家给予指导和评论。 当然,你也可以把评论放在我的邮箱:hcxy2000@163.,我将转到起点。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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