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野外驻训(三)
几个班长先是想利用保险绳把李强放下来,绳子放松时才发现攀登绳已经和他的装备缠绕在一起,落了一米多就不动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行,就是一个人徒手顺着崖壁爬上去,解开缠绕的攀登绳,再把人放下来,问题是现场的人没有一个受过徒手攀岩训练,总不能为救个人再搭个人吧。几个班长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肋生双翅飞上去。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时,张鹏抽出旁边战士的匕首,叼在口中,飞快地跑向峭壁,快到跟前的刹那,双腿用力,向上一纵,两脚在崖壁上轻点两下,已离地六七米,冲劲将没时,探出左臂,扣住一块突出的石头,抬起右腿,脚抵石缝,手扳脚蹬,使身体快速上移,而后再出右手,抬左腿,轮番用力。他紧紧地贴在崖壁上,仿佛一只大壁虎,攀缘而上,又象在地上做低姿匍匐那样动作快捷麻利,大家反应过来时,张鹏已经接近悬在半空的李强。张鹏的左手铁爪般的抠进一条石缝,整个人的重量靠一支手臂的力量吊在半空。在李强随着惯性荡过来刹那,张鹏转身用两腿紧紧夹住他,右手挥动匕首割断攀登绳,把人调正,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示意下边的战友,可以把人放下去了。
李强安全落地后,他的脸已经憋得紫茄子似的,大家七手八脚的解下他身上装备,卫生员赶紧上前抢救,打了强心剂,又做人工呼吸。大家光顾他,忘了崖壁上还有个人呢!张鹏用力抻了下保险绳,拉绳的老兵本能用力后扯的瞬间,他虚抓保险绳直接向下跳去,接近地面时,猛得抓紧绳子,来了个‘急刹车’,转眼间,已经平安站到地面上。
当连里的干部气喘吁吁地赶回营地时,李强已被抢救过来了,身上的外伤已做好清洗包扎,人也清醒了,惊魂未定的躺在地上。卫生员的水平有限,不能断定是不是有内伤,连长听了汇报,立即命令一班长马上预备担架,准备送伤员下山,他去打电话联系救护车,好在山下接应。很快,一班长绑好简易担架,连长联系好医院回来时,李强已被抬上担架固定好。连长挑选了十来个身强力壮的战士,分成三组,轮流抬担架,又嘱咐指导员做好战士们的安抚工作,出发了。
大家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一夜。第二天上午,战士们惊喜的看到昨天去的人,包括受伤的李强都回来了,原来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后,发现除了被弹匣硌断一根肋骨外,只有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连长本打算留下他在医院治疗,可李强怎么劝也不干,坚持要回连队,说‘参加不了训练,宁可在炊事班帮厨,也不在这住院。’没办法,只在医院观察一夜,就全回来了。战友们纷纷上前慰问李强,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厚福’,李强却顾不上和大家客套,径直走到张鹏面前,举手庄重的给他敬了个军礼。
连里在不同场合多次表扬了张鹏舍己救人的行为和李强‘轻伤不下火线’的顽强战斗作风,号召全连指战员向他们学习,不知道谁写了篇通讯发表在A军的《战旗报》上,让张鹏‘火’了一把。燕秀芳看了报纸,为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豪又担心不已,借巡诊的机会到一连‘教育’张鹏了半天。
既要当陆地猛虎,又要作水中蛟龙,夏天到了,天气越来越热,一连移师水库开始武装泅渡科目的训练,会游泳的兵们见水亲的不得了,不会游的两腿直打颤。不会游泳的新兵,被集中在岸边一块平坦的沙滩上,用沙子堆起个半米多高的平台趴在上面练基本动作,活像一只只翻了个的大乌龟。张鹏决定还是占在会水的这边,他在老家学会了‘狗刨’,能在十几米宽的玉带河里‘翻江倒海’,看着一眼望不到边,深不见底的水库心里还是直打小鼓。
不沉底的都下水,学最实用的蛙泳和自由泳,张鹏见班里的张文广这些海边长大的兵惬意的在水里鱼一样的游来游去,舒服得很,在他们的保护下,张鹏壮着胆子下了水,时间不长,就可以用不标准的姿势游开了。时间不等人,练了两天基本动作的新兵们也被轰到水里,开始还可以挂着救生圈,一天后就自求多福吧,连长的话‘淹不死就会了’!
当所有的人都能空手横渡水库的时候,武装泅渡开始了,在这个科目上张鹏吃了‘瘪’,无论他怎么努力,只要背上抢,就沉底,几次训练都是张文广帮他背枪。总拖班里的后腿,张鹏郁闷的不行,老兵们宽慰他,负重就沉底,不是因为他游泳技术不过关,而是他个子小,所以浮力小的缘故。张鹏也只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作个侦察兵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接下来的日子,识图绘图,搜索渗透,追踪与反追踪,偷袭捕俘,山地实弹射击各种科目一个接一个,兵们出的‘洋相’也是一个接一个。
一位老兄白天绘图时,画错了方位,连长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晚上便让他拿着白天那张有问题的地图再去‘侦察’。那位老兄更狠,到第二天早晨还没回来,一连人找了半天愣没找到,拿这着那张图‘失踪’了!快到晚饭的时间,那位老兄才被水库对面生产队的民兵‘押送’回来,带队的民兵连长说你们的兵太‘厉害’了,我们村那户人才死了男人没两天,这个兵都知道,还能在地图上准确标出来,大半夜想去敲人家寡妇门‘搞破鞋’。幸亏被巡夜的民兵逮住了,要不然得出‘大事’。
哨兵神圣,不容侵犯!捕俘训练时,六班两个不知‘死活’的新兵竟把二连的哨兵当靶子,差点让人家给崩了,他们被俘后,班长赵海不服气,带着张鹏和几个老兵连夜渗透进去,绑了二连的指导员想把他们换回来。没想到,人家告到营里,人不但没换回来,还将他们几个人扣在二连,人家也没深究,只是让他们足足抄了三天《条例》,吃够了野菜团子才放回来。
练夜袭,一班长的脑袋估计天黑撞过山,把炊事班的库房当目标,偷了箱肉罐头,他也不想想,炊事班的‘大爷’们虽说平时都笑呵呵的,那也不是可以随便得罪的,夜袭‘害’的炊事班的兵们精神恍惚,一连几天炒菜时总是放错盐,炒出来的菜不是咸得的呴死人,就是淡的象白开水。随后的格斗训练,全连的同志化气愤为力量,纷纷将他们列为重点目标。一班的人几乎个个被揍成了‘猪头’,大爷们才慢慢消了气。
潜伏训练张鹏在给他指定的地域挖了个近两米深的掩体,精心做好伪装,仔细的清除了周围的活动痕迹。连长带着搜索队验收时,明知他就在附近,转了几圈怎么也找不到。连长知道张鹏猴精猴精的,想让他吃次亏不容易,反正也丢不了,竟然没吹集合哨,带队悄悄撤离了。张鹏在洞里蹲了一夜,早晨一泡屎实在憋不住了才爬出来,发现连里的人都端着饭碗看着他笑呢,明白是被连长当‘傻小子’耍了,他恨不得一泡屎拉在他们锅里!
指导员被接连不断的状况折磨的神经衰弱了,可连长却乐观的认为“状况越多,说明咱们的训练越有成效,‘敲门’事件说明那个兵有能力独自夜渡水库;绑架事件说明我们连战士比二连训练的好,勇于挑战强者,表现出了团结友爱的战友情…”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听着连长唾沫星子乱飞得胡说八道,指导员的精神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