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经理笑着跟她解释,“你误会了,客房部这边当然是挺希望你留下,只是餐饮部也有这个意思,这还要看你的选择。”
顾初思量了半天,问,“我去哪个部门薪水能高一些呢?”不管是做厨子还是客房服务,对于她来说都可以,只要有工作做就行,千万不能断了薪水。
客房经理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然后说,“其实薪水都差不多,因为你转到餐饮也是要从帮工做起,那边不可能一下子让你做大厨的,毕竟你没有特级厨师证不是吗?再加上餐饮部经理之前对你就有芥蒂,我个人觉得你过去了肯定会受委屈。”
这番话暗含的信息不难理解,客房经理也有故意拉人之嫌,顾初自然听得出来,说,“那行,我考虑一下。”其实更多的她需要真正了解薪水的走向。
客房经理这边耽误的时间不长,顾初因为是要帮陆北辰办事所以也没换上酒店的制服。电梯直达总统套,她按了门铃。
足有一分多钟,房门才被打开。
陆北辰竟然是睡眼迷离地来开的门,上身裸着,下身一条浅咖色睡裤,头发有点乱,下巴上还有新生的胡茬。顾初万万没想到这个时间他还没起床,按门铃的手僵持在半空,眼睛无处安放,扫到哪儿都晃动着他结实嚣张的肌肉肌理。
美男初醒图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消受的,她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乱跳了。
陆北辰也没料到门口站着她,打着哈欠的嘴半天没合上,愣了几秒后,高大的身子朝旁一移,“进吧。”
刚醒的他,嗓音听上去懒懒的,磁性低沉,还有点孩子气,许是,他是被人无故扰醒,他的身体是醒了,但城府暗黑还没醒过来。
顾初走了进来,视线有点暗,他将房间所有的窗帘都挡上了,遮住了外面的大太阳。这种情况顾初并不陌生,上一次从他床上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但卧室的窗帘是遮住的,客厅、书房甚至是洗手间的光线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但比较而言,上次房间里的光线还算是微亮,这一次,完全是不透光,她没接触过这种对睡眠环境极为苛刻的男人,活得像只鬼,见不得阳光。
身后的门被陆北辰关上了,发出了一声闷响。
紧跟着,她觉得房间里更暗了。穿过玄关的时候,膝盖不小心磕碰到了装饰台的一角,疼得她龇牙咧嘴,刚要伸手按开关,就听陆北辰不悦低喝,“别开灯。”
顾初惊愕地转头看着他,奇才啊,这么暗的光线下他都能察觉到她的细小动作。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顶着一头乱发,陆北辰又打了个哈欠问,然后从她身边过,很显然,只是一句随口问话而已。
顾初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一团高大的东西晃到了卧室,门没关,隐约又听见有重物落床的声响。她也顾不上膝盖疼了,视线稍稍适应室内的幽暗后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探头一看,陆北辰又回到床上睡觉了。
她怔楞地站在门口,什么情况?半分多钟后,她进了卧室,来到床边一看,陆北辰半张脸都几乎埋在枕头里,被子只是胡乱地扯了一角盖身上,呼吸均匀,应该还没深睡。
“陆教授?”她轻唤。
陆北辰没反应。
卧室里更是幽暗,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顾初真是挠头了,他把她叫来了自己却在睡着算怎么回事儿?是,她是来早了一点,但待客之道他怎么也不懂啊?想着,她也不能这么干呆着,蹲了下来,抬头看着床边侧躺的那张俊脸,小声再叫,“陆教授——醒醒了。”
极弱的光线下,她看见陆北辰皱了下眉头。
小心翼翼地伸出根手指,朝着他裸在空气中的肩头戳了戳,“喂。”
他还是没动静。
顾初连续戳了几下,“不是要我分析药物成分吗?快点把文件给我啊。”
“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陆北辰终于开口了,下一秒准确无误地将她的手拉住,轻轻一握,头一偏就枕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
有一丝记忆蓦地在脑中炸开!
那是她跟北深确定了恋爱关系后的一次户外野营,两人在同一个帐篷里过了一夜,第二天陆北深怎么着都不醒,她便想尽了各种办法叫他起床,他嫌她闹腾,干脆攥紧了她的手,头枕了上去,嘴里嘟囔着,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等北深醒了都快中午了,出了帐篷,其他同学们早就拾完了树枝,正在生火做饭。见他们钻出了帐篷后,有男同学便开了荤腥的玩笑,“北深,你可适可而止啊,顾初那小身板能经你那么长时间折腾吗?”
当时她没明白什么意思,北深也只是笑不说话,等回程的路上顾初埋怨他太贪睡,他一脸的委屈加抱怨:顾大小姐,是你到了晚上总嚷着热,我只能将帐篷开一点小缝儿让你凉快,没有我,你早就被蚊子吃了。她才明白,北深为她赶了一晚上的蚊子。
现在,这种记忆就在脑中盘旋着,揪着她脑神经痛得要命。顾初愣愣地看着自己被陆北辰枕着的手,手心贴着他的手心,手指与他的手指相交相缠,这一刻,她觉得他真的就是北深。
床上的那张脸,在喝着眼睛的时候多像他啊,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处于睡眠中似孩子气的神态,有多少次,顾初很想抬起另只手摸摸他的脸,就像,当年的她在没叫醒北深后,忍不住去碰触他的脸颊,幸福地描绘着他的五官一样。
那个时候其实她在想,他的样子她肯定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念头太可怕,顾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猛地抽回了手,这一次,倒是成功地将陆北辰惊醒。他睁开眼,眼神慵懒,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我先走了,等你起床后给我打电话吧。”顾初心里惶惶不安,为搅乱了的情绪。
刚起身,紧跟着身后有声响,下一秒她被人拦腰抱起,然后,一同滚在了床。
“你要干什么?”她被他压在了身下,惊叫。
陆北辰的一条手臂微微支撑着身体,另只手就覆在了她的脑袋上,脸压得很低,“让你走了吗?”
这般慵懒磁性的嗓音如此近距离地入耳,勾得人心惶惶。
“那、那你又不起床,怎么叫你都不醒。”顾初的呼吸加促,她想要避开他的亲近,却发现逃不开他的气息。
陆北辰的鼻梁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温柔说,“我以为你晚上才能来。”
脸颊很痒,是他的气息扫落,温热,却足以掀起了顾初内心的惊涛骇浪,然后不停地安慰自己的心脏:别跳了别跳了,他这是纯心故意的。
“你能起来吗?”
“我不想起。”陆北辰低笑。
顾初挣扎了两下,可很快地就不敢再动了,她今天穿了条轻纱薄裙,很轻易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渐渐升腾的体温,还有,铬着她腿间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嚣张了。见她不动了,陆北辰便像个贪嘴的孩子,整张脸埋在了她的脖颈,嗓音含糊不清,“你好软。”
“陆教授,你、你压得我快透不过气了。”她战战兢兢。
陆北辰闻言便稍稍支撑了身体,另只手却不老实了,搭在了她的手臂上,渐渐下移。
顾初瞬间绷了身体,警觉地盯着他。
他却勾住了她的腿,蜷起。
“放开我!”顾初如临大敌,因为这个姿势,暧昧得骇人。
“还疼吗?”陆北辰笑得故意,手覆在了她刚刚磕疼的膝盖上。
顾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使了个大劲将他稍稍推开,忙着要下床,男人的动作更快,手臂从身后箍住了她的腰,“跟你开玩笑呢,生气了?”
他到底要怎样?
她有点气了,又有点委屈蜿蜒心间,“你的工作要是不急,我就先走了。”
陆北辰听出她语气上的变化,腾出只手扳过了她的脸,脸离得她很近,“真生气了?”
顾初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想要起身,又被他箍在了怀,她便推搡着他,他却顺势将她箍紧,轻笑,“别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危险。”
“谁蹭你了?推和蹭你分不清啊?”
“火气不小啊。”陆北辰挑眉。
顾初还要冲着他吼,就见陆北辰将她松开,做投降状,“好好好,我已经醒了。”
这还差不多。
“那么顾小姐,能容我冲个澡吗?”陆北辰故作谦虚状。
顾初暗自松了一口气。
陆北辰笑了笑,翻身下了床,高大的身影就晃出了门口,顾初按着心口,幸好他没再继续做什么,正想着,就听门口幽幽地传来一句,“要不要一起?”
吓了顾初一跳,条件反射扭头,发现陆北辰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门口。
“一起什么?”脑子还有点空白,其实她更想爆粗口怒骂了,他是鬼吗?
陆北辰靠在门边,笑得“随和”:“洗澡。”
下一秒,他敏捷地一闪,躲过了顾初扔过来的枕头,紧跟着客厅里传出他嚣张的笑声,气得顾初恨不得抡起拳头狠狠打在他那张欠揍的笑脸上。
一会儿功夫,陆北辰冲完了澡,从浴室出来时房里已是大亮,顾初将所有的窗帘全都打开了。水珠挂在他结实的胸膛,腰间围着的浴巾半遮半掩了他的人鱼线。许是没料到光线突然变亮,陆北辰下意识地挡住了脸,顾初看得清楚,他的眉头皱得很深。
但盯着一个半裸的男人看终归是不好的,她扭过了脸,多少有点尴尬,心里开始纳闷,他看上去不大喜欢光啊。
“幸好你不是我的助理。”陆北辰手拿毛巾囫囵擦了头发,那手臂的肌肉结实性感,“否则我会死得很快。”
这话令顾初感到奇怪,抬眼看着他,他却唇角微挑,似正似邪地盯着她看。顾初一下子想起了刚刚在床上的情景,脸一红,语气就不那么和善了,“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当你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