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陆教授负责这件事的话,那不是好办多了吗?”许桐低声问盛天伟。
顾初亦看向他,她觉得表姐能够说出这句话一定是有根据的。岂料盛天伟摇头,“陆北辰在其他事情上还好说话,但只要涉及工作,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子,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谁都别想打破他的原则坏了他的规矩。我试图拿交情让他松口,他倒好,两句话就给我打发了。”
盛天伟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有点哭笑不得,顾初看得出来。依他今时今日的社会地位,怕是没有多少人敢不领他的情面吧。许桐听了这话后吃了一惊,问,“他说什么了?”
这一次,盛天伟直直地盯着顾初,盯得她全身发毛。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顾初一怔。
“他还说,顾小姐你最懂这句话的意思。”
是亮得耀眼的阳光,在肆无忌惮的春日。校园那大片的白兰树均开了花,远远看去宛若枝头皑雪。他就坐在树下原木色的木椅上,十分随意地斜靠着树干,阳光从细嫩的花瓣中散落下来,落在他额前细碎的发丝上,折射动物皮毛般的光亮。远远地便能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影,一身宽松V领T恤衫配做旧牛仔裤,那棉白色衣衫仿佛凝着光,聚在他的周身,简洁清朗极了。他嘴里叼着根青草,慵懒地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从侧影高挺的鼻骨映出了桀骜不羁。
他吸引了太多女同学的目光,却没人敢上前惊扰他的悠闲,只是远远地像是观望着神祇。但是很快地,他看见了她,微风一过时便是长发飞扬的她,她离他有十步远的位置站定,抿唇浅笑着与他对视。
他也笑了,唇角微勾时看上去有一点点的坏。他没动,只是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完美的唇形圈出了两个字:过来。
……
“小姑娘?”
突兀的嗓音打破了顾初脑中的画面,她蓦地反应了过来,心口却蜿蜒出一抹疼。
“到地儿了。”计程车司机见她迟迟没动静,好心提醒一句。
顾初看向车窗外,雨幕模糊了视线,隐约可见“名门”二字。一时间有些恍惚,脑中的画面美到了极致,那绚眼的光、雪瓷般的玉兰、朝着她微微挑唇浅笑的大男孩儿……美到了极致,就成了不真实,所以,她有点忘记这一幕是真实发生过还是,仅仅出现在她的画中。
下了车,长长的阶梯之上便是全市规格最高价格咋舌的酒店,没了车窗的阻隔,“名门”这两个字就清晰地映了她的眼,在雨中的霓虹低调的张扬着身份的尊贵。
听说这是陆北辰下榻的地方,被奉为重量级贵宾安排在这家酒店,能够得到确切地址,还得感谢盛天伟。
一把伞很快遮了头顶,耳畔是门童恭敬的问候,“这位女士,您是要进酒店吗?”
顾初这才意识到自己愣了神,浇了半天的雨都浑然不知,攥了攥手里的雨伞,轻点了下头。门童冲着前方一伸手,“请。”
她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门,深呼吸了一口,满腔雨腥的清凉多少压了心头的狂跳,咬了咬牙,进了酒店。
陆北辰。
她该相信他不是北深吗?
站在门口,顾初竟有点心生怯意了,久久地不敢去按近在咫尺的门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执意地来找他,就好像,那么一厢情愿地相信“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是独独说给她听的。那么,她来了,却不知道第一句话要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