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顾昭昭还是长宁,都想知道为什么。
屏风后的声音,断断续续,嘶哑的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我叫陆欧,是十杀门下的二级杀手,是秦王花钱雇了我,用长宁公主的簪子刺杀顾大小姐。秦王交代,他会想办法支走顾大小姐房内的丫鬟,再引长宁公主去顾大小姐院里,让我见机行事,看到长宁公主离开就立刻动手,好将顾大小姐的死,顺理成章的嫁祸给长宁公主。”
长宁已经僵在那,完全反应不了,顺着痛苦的表情,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她没有办法承受,身边最亲近的人,自己最信赖的人,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
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想不通。
“为什么,为什么?”
她忽然开口,哭喊着厉声质问,五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我并不清楚,我们十杀门的人,只是拿钱办事。”刺客在屏风后回道。
“我要去找五哥,我要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长宁激动,夺门而出。
但很快被盛景泓的人拦住:“长宁公主,你不用去,王爷已经派人去请秦王了。”
长宁眼底都是恨意,看向门口的方向,仿佛秦王一进来,她就准备好了扑咬上去。
到这会儿了,顾昭昭有些事情还想不通,那就白瞎了她的职业了。
很显然,秦王所针对并非是她,而是长宁公主或者和长宁公主有关的什么人,而自己恰恰是个被选中施展他计谋的倒霉蛋。
事情很明了,现在就只等秦王过来。
秦王很快来了。
他本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似乎预感到什么,此刻却脸色灰败,周身气息低迷,脚步极度沉重。
“五哥,为什么……”
长宁果然冲了上去。
她始终不相信,会是眼前的人,要陷害自己。
所以开口还是叫五哥,声音凄厉而悲恸。
盛景枫猛然一颤,他的预感成了真。
很快,他无动于衷了,任由盛尧姜在身上又扯又拉。
“好了,尧姜,让景枫先进来。”
盛景泓开口,话还是很有份量的,盛尧姜退开,恨恨的看着盛景枫进了屋内。
她也跟了进去。
盛景枫看到轮椅上的人,那金色的面具下,眸光冰冷,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冒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看向顾昭昭,他没想到,这女孩的命能这么硬。
十杀门的二级高手,便是皇宫大内也能自由出入,他中午飞鸽传书,下午人家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山,原本以为刺杀顾昭昭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无非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没想到,这二级高手竟然失手了。
“景枫,这个你应该认识。”
一枚令牌丢了出来。
那是陆欧的身份牌,而这人是盛景枫飞鸽传书,召唤上山的。
盛景枫口干舌燥,知道在四哥的火眼金睛下,自己的辩解没有半分用途。
他硬着头皮答应:“认得。”
“找十杀门的人,对顾大小姐下手,是为了嫁祸给尧姜吧。”
盛景枫沉默,但无济于事,沉默就已经是回答了。
“醉马草的事情,也是你蓄意引导尧姜的吧?”
这话一出,盛尧姜再次震惊到无以复加:“四,四哥,你说什么?”
她猛的看向盛景枫,质问:“五哥,四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给我醉马草,一早就预料到,我会用到顾昭昭身上?也一早预料到,这醉马草的威力如此厉害,可能会要了顾昭昭的命?”
盛景枫这次不沉默了,他轻笑了一声,语气平静如水:“对,从山下看到你对顾昭昭敌意满满,我就猜到,以你的性子一定会想法设法找她麻烦,当我们聊起顾昭昭不会骑马,第二天要先去练马的时候,我故意说了醉马草,那时候你眼睛都亮了,我太了解你,你一定想到了什么坏主意,我便成全你。”
“成全!”盛景枫没说完,被盛尧姜嘶吼着打断,“你是想害死我,盛景枫,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一次害不是我,你还预备了第二次。我说晚饭前,你为什么会来告诉我,顾昭昭的丫鬟在膳房那得意,说顾昭昭这么一受伤,三哥三嫂和四哥都很关心她,还说那丫鬟说,是我害的顾昭昭,三哥他们一定会帮顾昭昭主持公道。原来是在激我,激我去顾昭昭那耀武扬威。今日顾昭昭若是真的被害了,我去过她那,那簪子又是我的,我岂能洗脱嫌疑,盛景枫,你好歹毒的心啊。”
“我歹毒,比得上你歹毒吗?”盛景枫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面赤耳红,阴沉的看向盛尧姜,“盛尧姜,你从小就是个歹毒的女孩,你难道忘了,你和兄弟姐妹们,是如何欺负我,霸凌我,羞辱我,无视我,轻贱我的吗?”
盛尧姜:“……”
盛景枫脸色涨的通红,神色都有些癫狂:“这些年,我想法设法融入你们,让你们彻底接纳我,你们真以为,我成天跟你们嘻嘻哈哈,是不计前嫌,忘记过往,心怀阔达吗?我做不到,我所做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接近你们,然后找到机会,报复你们。”
他说着,痛苦的抓住了头发:“你们都是我的噩梦,我只要一睡着,你们小时候欺负我的画面,就会不断出现在梦境里。盛尧姜……”
盛景枫猛提起头,看向盛尧姜:“做了恶,难道就不用付出代价吗?你把我当畜牲骑,你用脚踹我的脸,你大冬天逼我跳进湖里给你捡玩具,你故意让奴才用秋千砸破我的头,你在我的饭菜里倒满墨水,这些事情你都忘了是吗?”
盛尧姜脸色惨白:“那,那时候我还小,我,我还不懂事。”
她说话的语调,明显是心虚的。
“那就是你欺辱你哥哥的借口吗?你不懂事,你怎么不去欺负盛景之,你怎么不去欺负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怎么不去欺负长安,长青她们,为什么偏偏欺负我?”
盛景枫怒目圆睁,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痛苦,倾泻而出。
“我……”盛尧姜无言以对。
盛景枫得意的狂笑起来:“看吧,你作恶的时候,你也知道是错的,你长大了以后,你也记得你小时候对我做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可是,你看我不追究,你便顺势遗忘了。可我忘不掉……四哥。”
他猛的昂起了头颅,竟有几分风骨。
“醉马草之事是我设计的,杀手是我雇的,我既然沦落至此,随你处置。”
顾昭昭看向顾景泓。
还真怕顾景泓寻私包庇。
没想到顾景泓很是干脆利落:“顾大小姐之前就说过,盛国律法第一页就清楚的写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该怎么处置你,那是大理寺的事,谅解你与否,那是顾大小姐的事。”
顾昭昭吃半天瓜了,虽然内心里是同情盛景枫的,但这人可怜是真,心狠手辣也是真。
自己两次差点挂了,那点同情心,实在是多余。
她很冷淡,公事公办:“绝不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