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昭上辈子就是这样的婚恋观,结果换来已婚同事们的群嘲。
笑她太单纯,是个爱情至上的傻缺,笑她被浪漫主义思想荼毒,没吃过婚姻的苦,没被油盐酱醋茶,婆媳关系,老人孩子,入学升学等等一系列庸俗却现实的事情狠狠鞭打过。
但顾昭昭始终觉得,她能找到这样的人,如果找不到,单身又何妨。
所以上辈子,她硬生生单了快三十年,直到死之前也没有这样一号灵魂伴侣出现。
这辈子,才十六岁。
她不着急,她坚信,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小姐,小姐……”
思绪飘了太远,直到脆桃喊她。
顾昭昭回过神:“昂,怎么了?”
“奴婢问你,你真的要告到长宁公主坐牢吗?”
脆桃居然跳了话题,但足见这件事她耿耿于怀着,憋了老久了。
“怎么了,你很担心吗?”
“贵太妃和太后是闺中密友,手帕交情,贵太妃身子骨弱,生下长宁公主后,一直卧病在床,她缠绵病榻那五年,长宁公主一直是养在太后膝下的,太后自己没有女儿,对长宁公主视如己出,而贵太妃身后是整个苏家,苏家世代为官,枝繁叶茂,朝堂后宫,都是苏家的势力,奴婢只怕,小姐斗不过长宁公主,还得不到老爷支持。”
“他不支持我是肯定的,苏家几代为官,家族庞大,几乎浸润了整个朝堂,明智的人都不会和苏家交恶的。但脆桃,不蒸馒头咱也争口气,再说我话放那了,哪有认怂的道理。”顾昭昭早就做好,被顾嘉业痛骂一顿,和他撕破脸皮的准备了。
脆桃似乎明白,自己是改变不了自家小姐的决心的。
她坚定了眼神:“只要小姐拿定主意,奴婢永远坚定不移的站在您这边。”
“好姑娘,等这回下山了,咱就去衙门。我其实也想看看,盛国的律法,是否公平公正。”
“如果不公呢?”脆桃问道。
顾昭昭沉默了。
她生在一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年代。
但即便如此,犄角旮旯里,也藏着肮脏和腐烂。
如果不公,她其实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是大理寺不收女仵作,就像是这个时代对女人的偏见,她无能为力。
“脆桃……”
“嗯!”
脆桃觉得气氛凝重起来。
没想到顾昭昭却一脸没个正形:“不公,咱就认怂呗。”
脆桃:“……”
顾昭昭也是实话,不公她能怎样,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她在努力的适应这个世界,只希望这个世界,别让她太失望。
下午,顾昭昭睡了一觉。
迷迷瞪瞪醒来,天色昏黄。
和脆桃聊了半天,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报答晋王的救命之恩,她打算,等身体好点了,去问问瑞王妃,让瑞王妃帮忙问问瑞王,瑞王不知道,就让他帮忙问问秦王,听说这秦王是兄弟里,跟晋王走到最近的。
脆桃不在床边伺候着了。
这是晚饭的点,不知道她是不是去拿晚饭了。
顾昭昭坐起身来,披了件黑狐大氅,想下来走动走动。
走到梳妆台前,照了下镜子,她乐了,这额头肿的,跟寿星公似的。
脸蛋上也都是各种乌青,血痕,这张漂亮的面孔,真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叩叩叩!”有人敲门。
应该不是脆桃回来了。
顾昭昭打开门,门外站着秦王和长宁公主。
她趾高气扬,一看就不是来道歉的。
“顾昭昭,你还活着呢,呵,你这张脸可真滑稽,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猪头搭猪脑,这才是绝配吗。”
这赤果果的挑衅,顾昭昭一听就知道,恐怕差点害死她这件事,这位没有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
果不其然,长宁继续得意道:“我堂堂公主,母妃是贵太妃,养我长大的是太后,所有哥哥都冲着我爱着我,你以为你是三哥的贵客,他们就会为了你,把我怎么样吗?我实话告诉你,你那匹马那一鞭子上,我下了药了,四哥把马找到了,验出了那疯马草,那又如何,他只是让我抄了几遍经书而已。”
顾昭昭微愣。
这些她回屋休息后,没有人来告诉过她。
难道,不光是这个世界让她失望,连她崇敬的人,感恩的人,也让她失望了吗?
看到顾昭昭眉头越拧越紧,长宁更是嚣张:“我四哥都要护着我,谁敢动我?顾昭昭,你不是要告我吗?你只管去啊,笑死,你看是你的律法管用,还是我的四哥管用,你可别忘了,在盛国,律法就是我们盛家制定的,更别忘了,在盛国,我四哥是比律法更权威的存在。”
顾昭昭捏紧了拳。
她真想给长宁的脸来一拳。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
长宁说的没错,她们盛家才是这个世界上位者。
上位者的规则里,以下犯上是大罪。
这一拳打出去,只会让事情越来越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发展。
她忍住了。
并且很快冷静下来。
“是吗?我只知道,一个国家的安宁昌盛,是依托于民心之上的,当年乐阳郡主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上位者利用权势地位,强取豪夺,害人性命,引起群情激愤,即便她高高在上,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长宁没想到顾昭昭如此伶牙俐齿,但她却很少不屑:“别拿我和乐阳郡主相提并论,她心狠手辣引起民愤死有余辜,我只不过是年幼无知和你开个玩笑,你也没死不是?你以为你就能挑起民愤了?何况我四哥在民间,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不严惩我,你却死咬着我不放,你觉得,百姓是会帮你,还是骂你?和神对抗,你几斤几两?”
她说的是对的。
但顾昭昭才不会因为这些鬼话而丧气,相反,她依旧斗志满满:“我管你公主王爷,我管你神的佛啊,我要告你,单纯就是告你,就算告不倒你,我闲着也是闲着,我不在乎浪费时间,你看上去也挺闲,应该也不在乎陪我浪费时间吧。”
长宁冷了脸,她已经知道顾昭昭是个硬骨头,却没想到能硬到这种地步。
本来过来,是想让她看清事实,想看她知道告这件事就是个笑话后,是怎么样愤怒不甘歇斯底里。
结果,她竟没有半分认输。
那张脸,虽然惨不忍睹,可昂扬的斗志,仿佛一个英勇的战士。
长宁竟一时说不上来,这样的顾昭昭,是愚蠢,还是有勇气。
半晌,她才丢下一句:“顾昭昭,你有种。”
之后甩袖而去,出去的时候她就懊恼,为啥要说顾昭昭你有种,仿佛自己欣赏她似的,真是的。
应该说,顾昭昭,你走着瞧才对啊。
发挥失常,可也不能再回去发挥一次,她懊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