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这两人村人打扮才松口气。
“我们过路的,讨碗水喝。”他们忙说道。
那两个村人审视他们,并没有放下手里的锄头也没有放他们过去的意思。
“你们不是我们这里的口音。”一个村人警惕的说道。
“老乡,我们庐州的。”家丁忙说道,“这不是遭了金贼灾,逃出来了。”
庐州是京城附近的,村人收起了戒备。
“那你们命还挺大,能跑到我们山东这里来了。”一个村人说道。
“瞎跑瞎跑,都不知道往里跑,到处是金贼。”家丁叹气说道,脸上浮现惊恐,可见一路来受的惊吓,“我们能到这里真是不容易。”
带的人不是跑散了就是遇到金人被打死了,带现在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
“不过我们村子不让外人进。”另一个村人打断了他们的寒暄,粗声粗气说道。
马车掀起,一个老者一手掩着口鼻,一手递出来一个钱袋。
“老乡,给你们些钱,行个方便,就是喝碗干净的热水,歇个脚就走。”他说道,一面连声咳嗽。
两个村人看过来,那老者似乎怕被人看到一遍扭开头,咳嗽的更厉害。
或许是病了吧?
“这时候,谁还在乎钱啊…”一个村人说道。
“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另一个村人不忍看这老人咳嗽的样子,说道,“我去给从村子里拿点水来。”
说着摆手。
“不要你的钱,钱又当不得命。”
他说着转身向村内奔去。
老者也没有再客气,直接将钱袋收回去。
“老爷,歇过这一次,我们就能到家了。”家丁低声说道,与其说是安慰这老者,不如说是安慰他自己。
这一路太难熬了,超过了他的想象。
没想到金人那么凶残,没想到金人军马如同蝗虫一遍,没想到他们自以为众多的人马在这些嗜杀的豺狼面前不堪一击。
真是可怕,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金人面前,成国公竟然这么多年死不了。
“到了家就好了,等日子太平了,咱们再回京城去。”
耳边老者的声音响起。
可是,京城还回的去吗?家丁神情不安,毕竟他们骗了陛下跑了……
“只要陛下在就回得去。”老者掩着口鼻说道,虽然面容憔悴,但眼神笃定。
他们低声的交谈,一旁的村人不由警惕,竖起耳朵听到陛下二字。
“京城有陛下在,金贼一定能打败。”村人大声说道。
话音落,就听得村中响起尖叫声,紧接着马蹄急响。
“金贼来了金贼来了。”
这动静然这边路上的人马大惊。
“这里怎么也有金人了?”家丁失声喊道。
视线里已经出现一队疾驰的十几人的金兵,他们从村中而来,身后烟尘沸腾,人喊马嘶。
“快跑。”家丁们立刻护着马车掉头。
但那边的村人则蹭的一下跳进了田地里向密密麻麻的庄稼深处跑去。
“你们别怕是被追逃的金兵,快让开路,往两边跑就没事…”他不忘回头喊道。
但那几个家丁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话,护着马车急急在大路上奔跑。
他们的车马哪里跑的过金兵,很快就被追上来。
听着身后响起野兽般的怪叫,那是他们听不懂的胡语,家丁们面色发白,刚要举起手中的刀枪,身后巨大的冲击已经到来。
几个家丁如同被洪水吞没一般瞬时翻倒在地,马车也未能幸免掀翻在地。
天翻地覆让老者眩晕,看着头顶上似乎天被遮住,他下意识的伸手。
“我是黄诚,我认识你们郁大人…”他喊道。
他说的是胡语,但还是晚了一步,长镰刀已经落下,他整个人被挑了起来,滑过一道弧线又落在路边,他的家丁们也如同这般,被三下两下的刺中挑起甩开。
“我好像听到这人说咱们的话…”一个金兵说道,看着被扔到一边的老者,神情有些迟疑。
“别管了,快逃命要紧。”另一个金兵喊道,催马嗷嗷的向前疾驰。
那金兵便不再迟疑,回头看了眼,先前镰刀砍人不眨眼的凶恶褪去,面容蒙上一层畏惧。
一众人马带着几分仓皇向前奔去。
片刻之后其后烟尘滚滚人喊马嘶,又一队披挂严整的兵马而来,但看到这些兵马,躲到田地里的村人并没有再跑,而是欢喜的跑回来。
“老乡你受惊了。”为首的将官喊道。
“我们倒还平安。”那村人喊道,神情凄然的指着路边,“倒是这几个过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