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禀明御史台内部的事情。
但是...
刘伯温这一番话说的,却是极有水平。先是说了自己压了一日的弹劾,再点名弹劾之人是韩宜可(洪武年间著名硬骨头御史),可谓是先礼后兵。
其真实的用意也非常简单:你李善长用涂节伤了我御史台的面子以此,御史台就在钱用勤的事情上找补回来。
李善长眸光一闪,而后继续笑着开口说道:“五军都督府的信使前些日子回报说,那松江府的钱用勤病重,故而路上耽搁几日,也是实属正常。”
“这不,松江府那告病请缓上任的奏疏,都已经送来本相的手上了。”
李善长说着,便是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疏,递给刘伯温。
刘伯温翻开一看,果然有松江府知府的印鉴,便是行了一礼道:“既是重病请缓,李相还需将此奏疏呈请太孙殿下方好。”
“至于韩宜可,下臣也会与其再谈。”
说罢,便是离开。
如此模样,让李善长面色略微凝重。
也得亏是自己早有准备,让松江府做了这么一道奏疏送过来。
否则,这韩宜可就是一块极其难缠的饴糖,要是沾上了,非得是要弹劾得将那钱用勤押解入应天不可!
再看刘伯温的身影,李善长不由感觉气恼!
若非是涂节如此不济事,自己怎会让这个刘伯温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甚至要把捏自己?
“哼!”
李善长冷哼一声,拂袖走入皇宫之内,朝着奉天殿走去。
这御史台,终究是个必须要握在手中的东西。
朝堂之上,刀枪棍棒都是没有任何威力的东西,唯有喉舌,才是杀伤力十足!
这种朝堂上火力最猛的机构,必须要握在丞相的手中,方才能确保不会失控!
“老师,不好了。”
“您看。”
就在李善长到了奉天殿外等待朝议的之时,胡惟庸连忙迎上开口。
此话说出,李善长顺着胡惟庸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登时心中一惊!
只见那日在奉天殿上宣读皇后娘娘懿旨的玉儿,正是站在雨化田身旁,等着朝议开门进入!
玉儿过来,直接就让李善长联想到了那懿旨之上的内容:皇后娘娘要罪己!
这个想法一出,饶是李善长,都是心中一慌!
“涂节的家人保不住了。”
“今日若是皇后娘娘罪己,按照中书省拟定,三族发配云南之地!”
“途中,抵达后,分批次处死!”
李善长目光一凝,沉声开口。
他只能寄希望于用涂节三族之人的性命,来抹平洪武陛下的愤怒了。
而此举,他们做起来也没有分毫的负担。
毕竟皇后娘娘在立国大明之前,便是施恩于众位武将,如今都逼得‘罪己’了,武将们暗中出手做点什么,也是情理之中!
“是!”
胡惟庸连忙应下。
而他们二人的谈话,皆是落在了雨化田的目光之中。
殊不知...今日的主角,根本就不是玉儿,而是他们!
第84章:铁证到手!
百官进殿!
随着宣号声响起,文武百官鱼贯入内。
李善长还特意回眸看了一眼刘伯温,至于到底是不是担忧韩宜可要弹劾的事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如何,至少...现在这件事,不能摆在台面上来。
....
“诸位,今日朝议之前,首先便请玉儿姑娘诵读皇奶奶的罪己书。“
“孤身为皇太孙,皇奶奶罪己,孤自有责,故而站立而闻。”
朱雄英缓缓开口,而后从座位站起,立于高台之上。
这种话说得,孝心算不上多少,但至少是守了规矩。
主要是他朱雄英清楚,今日的‘罪己书’,日后那就是表功状,他要是搁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多古怪啊?
而他此话说出,满朝文武顿时色变!
“不可啊!皇后娘娘此举何错之有!无需罪己啊!”
李善长率先开口。
紧接着便是群臣附和。
无论是谁,此刻的谏言,那都是发自内心的。
这天下,谁想让马皇后罪己啊?
而且...
马皇后罪己之后,日后陛下发怒,马皇后是否会不方便劝阻了都说不定啊!
然而,
群臣的劝谏,玉儿直接无视了,行至大殿中央,将明黄懿旨缓缓展开,朗声开口:
“前有司奏者,御史台殿中侍御史涂节谏本宫挪私银以设商坊,是盘剥商民也。”
“为祸乱商市之风,争夺民利之益。”
“曩者,为本宫所不明。”(曩者:以往。)
“是故昔年王立初年,常有后宫乱政、盘剥民利之象,本宫当引以自省。”
“《易》卦分乾坤,阴者当辅阳,妇人故而辅男子。”
“今本宫罪己,往复不涉朝政也!”
这一番罪己懿旨读出,满朝文武瞬间面色一变,在心底里将那个涂节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往复不涉朝政?
这意思不就是说,以后陛下发怒,皇后娘娘或许都不管了吗?
天啊,这朝堂还混得下去了嘛?只能指望太子殿下规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