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巨大枪声,惊醒了打瞌睡的乘客们。
矮小的老人:“谁打呼噜这么响啊?”
短发职场女强人:“这是爆胎了吗?”
瘦高的青年:“谁放屁这么大声?”
台下,观众们有的掩嘴而笑,有的已经捧腹了。
先用巨大的音效震动观众,然后再来点搞笑的台词,秦风通过这种“惊吓——安抚”的模式,来调动观众的情绪。
“是我!”
穿着黑夹克的劫匪颇有些自豪地举着手枪,向身后错愕的乘客们喊着:
“我,劫持了这辆大巴车!刚才是我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证明我不是在开玩笑!不信,天花板都被打穿了!”
说着,劫匪对司机显摆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枪:“喂,抬头看看吧,天花板是不是打出来一个大洞?”
司机规规矩矩地:“不好意思,根据我们大巴车司机的工作条例,司机开车时要专心看路,不能抬头。”
“……”劫匪咽了口气,指着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喂,你,过来看看,是不是天花板被我的枪打出来一个大洞?”
休闲衬衫男人距离劫匪最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走到劫匪身边,先是看了看劫匪的枪,然后才抬头看了看。
舞台上,当然没有什么大巴车的天花板,演员只需要抬头,假定自己就是身处在一辆被劫持的大巴车中,然后有很强的信念感相信自己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大洞。
这就是秦风之前在艺考时就跟他们讲过的“假定性”和“信念感”。
休闲衬衫男人抬头之后,向身后的乘客们点点头:“不错,是有个洞。”
“对嘛!”劫匪用终于受到认可的欣然语气说,“听见了吧?这是真枪!不想死,你们就老老实实、乖乖听话!谁也别想轻举妄动!否则,这个天花板,就是榜样!”
“那……你究竟要干嘛?”休闲衬衫男人似乎还算镇定。
“我?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受够了失败的人生!”劫匪恨恨地说,
“所以去黑市买了一把枪,想放肆一把!”
劫匪嚣张地说着,然后挥舞着手枪对司机说:“喂,把车里的监控关掉!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车里的监控会定时把车内的画面传回调度站,这样调度站就可以知道这辆车被劫持了。不,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劫匪说着,掏出了不透明的胶带:“喂,快贴上!”
“不好意思,我是司机,我的双手不能离开方向盘!”司机表情十分坚毅刚强,仿佛就是说:我有原则,打死我,我也不配合!
“嗯——”劫匪用手枪顶着司机的脑袋。
司机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乖乖地把双手离开方向盘,把一段胶带遮住了监控器。
之后,赶紧重新抓紧方向盘。
司机的前后反差,也让不少观众笑出声。
接着,司机按下一个按钮。
车内广播报站:“下一站,廊北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不!不许停!”劫匪霸道地喊着,“继续开!不要停!”
“按照规定,大巴车不能甩站……”司机又开始说教了。
“叫你甩站就甩站!”劫匪凶相毕露,“哪那么多废话!”
“是是……那,往哪儿开?”
“先按原先的路线,上津北高速,但是上了高速之后,不走东辽高速,而是给我走西秦高速,一路开到东临市。”
“东临市?为什么要去东临市?”
“因为,我要去东临市的碣石岛上,看日出。”劫匪用万分虔诚的语气,万分憧憬地说。
这个荒诞的劫车动机,让观众发出阵阵轻笑。
紧接着,劫匪说完这句台词之后的一秒,舞台全黑!
紧随其后,就是幕布又亮了!
幕布上呈现出来的画面是候车月台,月台上的站名正是:廊北站。
接着镜头摇到了月台上的等车人,等车人只有一个。
画面切到这个唯一的等车人,他——
正是秦风。
秦风扮演的等车人,上唇粘着假胡子,虽然西装革履,但是领口歪了,领带也甩到了肩膀后面,看上去是个挺有身份的、但遇到了什么事故的中年人。
他眼镜歪斜着,头发有些凌乱,喘着粗气,焦急地张望着来车方向。
观众们从幕布上看到秦风,发出一声轻声的欢呼。
这毕竟是获得金狮奖的青年导演第一次在他自己的作品扮演一个角色。
画面上,秦风眉眼一动,紧盯着来车方向——
原来是那辆大巴车正朝着月台驶来。
接下来,画面切到大巴车内,劫匪站在司机身边……大巴车经过廊北站的月台时,丝毫没有减速,直接甩站而过!
车上的乘客们都通过车窗,看到站在月台上的秦风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闪过的那一瞬间,秦风错愕的神情通过升格镜头(慢镜头)强调一下。
画面再切回到月台。镜头从秦风的肩后拍摄,表现的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巴车越来越远……
然后幕布熄灭。舞台灯亮。
把观众们的视点,重新唤回到舞台上的“大巴车”。
司机听话地甩站而过,似乎增强了劫匪的自信心。
他得意洋洋地晃着手枪,比比划划地指着乘客们:“喂,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一个挨一个地坐在这里,快!”
休闲衬衫男人、短发职场女强人和矮小老人、瘦高青年,都一一按照劫匪的话,一个挨一个坐成一排。
“那老头,”劫匪指着矮小老人,“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收过来!”
矮小老人起身,算上自己的手机,连同其余三人的,都收过来,交给劫匪。
劫匪看着手机,沉吟一下:“不对啊,车上除了司机外,有6个乘客,怎么才4台手机?”
“还有一个乘客是你自己。”休闲衬衫男人提醒道。
劫匪一想,不错,道:“嗯……对哈!那,还缺一个人呢!”
大家一齐向最后一排看去。
最后一排,那个用遮阳帽遮住脸面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似乎还在沉睡中。
“喂!你!怎么不过来啊!”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叫你呢!妈的!”劫匪有些抓狂了。
休闲衬衫男人举起手来:“可能是白天太累了,所以睡得太死。”
“那你去叫醒他!去啊!”
休闲衬衫男人只好走到最后一排,看了看那男子,然后扭头对劫匪:“这人戴耳机呢,正在听音乐,所以没听见你叫他。”
“我让你把他叫醒!”劫匪比划着怒吼。
“哦……”休闲衬衫男人只得推了推眼前一动不动的男子,“你……”
刚要说什么,那男子身子一歪,全身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直接滚到地板上。
那男子四仰八叉地躺着,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
休闲衬衫男人一惊,连忙俯身查看……不一会儿他直起身,有些哆嗦地转身:
“他死了。被人用刀……捅在了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