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全都收了声,他的厉言相对,吓到了他们。
蔚海蓝的眼底闪过一抹受伤,却是微不可察,她“恩”了一声。
雷绍衡瞬间收回目光,闪出远去。
“叔叔好凶哦。”二妞胆怯地说道。
蔚海蓝微微一笑,冲着孩子们安抚道,“叔叔有急事要回去,所以才这么大声的,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怕。”
孩子们点了点头,蔚海蓝又道,“阿姨去整理东西,你们在这里背书好吗?”
“好。”
蔚海蓝松开手,加快了步伐踱回屋中,收拾了一些东西,提起挎包就要离开。临走前,她向大婶打了声招呼。大婶十分诧异,没想到他们走得那么快,只让他们下次一定来玩,她笑着应了几句。
最后,蔚海蓝来到院子里和孩子们告别。
“阿姨,再见。”
蔚海蓝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再见。”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身后传来那朗朗背诵声,她踏着日光,走出了农家。
外边的小道上,王珊已经微笑地等候多时。
“蔚小姐,雷先生有事所以先走了,车子就停在那边。”
蔚海蓝回了个笑容,朝着巷子尽头而去。
这一条路,突然变得陌生,变得悠长。
远处有炊烟升起,清风一吹,刹那消散无痕。
……
这年元月,春城发生了巨变。
当时,蔚海蓝正在蔷薇苑的屋子里看电视。
遥控器一按,屏幕里就跳出如此报道。
“本月一日下午一时四十分,寰美影视发生董事变动,寰美影视内部亏空多时,运转出现危机,董事会元老召开集体会议,原董事长沈云鹏被弹劾卸任。”
“本月二日早晨九点三十六分,华夏影视董事聂文诚在期间购得寰美影视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由元老董事会一致推举接任董事长一职。据悉,聂文诚先生乃是华夏影视的执行董事。此番他一人身兼二职,两家公司极有可能会合并。前任董事沈云鹏当场心肌梗塞突发,而后被送入医院,至今未脱离危险。”
“本月三日,寰美影视正式并入为华夏影视。”
“寰美可以说是春城最先崛起的影视公司,领域涉及投资、出版、印刷及其他零售业务等多个行业。华夏影视在近几年内迅速发展,规模逐渐庞大,更持有国外巨商的长期投资,资金雄厚。华夏的这次并购,亦可以说是抓到了有利时机。”
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分析了两家局势。
画面一转,放映到了这几日所拍摄到的详细情形。
最初的镜头里,记者媒体全都蜂拥围堵于寰美公司外。现场很是混乱,有人被推了出来,而车上的男人,正是沈父沈云鹏。跟随而出的则是沈乔以及沈逾安,镜头里的沈逾安,神色凝重,敛着慌乱。而后几人迅速地入了医疗车,车子在闪光灯下驶离人群。
画面又是一转,放映到了华夏影视的董事聂文诚。
自从那日共进晚餐后,蔚海蓝不曾见过聂文诚。之后又遭遇摄影基地拍摄,不小心伤到了胳膊,所以一直在家养伤。
那是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华夏的相关负责人,以及寰美的相关负责人全都到场了,陈述结词全由董事聂文诚发表。他温煦的模样,英俊的正脸又或者是侧脸,不疾不徐地发表通告,有关于合并一事的定局。
画面继续跳跃,返回到主持人的身上。
“本月四日,万京公司成立。万京董事秦臻先生旗下列有夜总会、酒吧、KTV等众多产业,这次公司的成立,将会彻底垄断城东城南的娱乐场所。秦先生的代表律师表示,秦先生欢迎社会各界监督视察,严令禁止赌博、吸.毒、贩.毒、嫖娼等不法活动。”
“今日上午十点,秦臻与聂文诚一同召开发布会,两人亲口声明,两家公司已经达成共识,为了今后更好的发展,盛世集团就此成立,而万京和华夏将会成为单独子公司发展,互不影响。”
“同时,林恩事务所总经理雷绍衡律师将会出任盛世集团法律顾问。众所周知,雷先生已经不接案子,此次出面胜任,可见关系绝非一斑。现场更是有记者询问其是否会从事第二产业,雷先生微笑回应,不排除此可能性。”
画面再次回转切换,屏幕里赫然放映盛世集团成立的发布会场景。
会场规模宏大,各界媒体争先拍照,闪光灯不断地交织,三个男人皆是英气风发,乍一眼瞧去,还以为是明星发布会。那样一致的黑色西服,白色衬衣,气势逼人,却是各有一番独特魅力。
居中而坐的男人是首席董事聂文诚,聂文诚对着麦克风徐徐开口。
他的身边,分别坐着雷绍衡以及秦臻。
秦臻坐在右边。
秦臻鲜少会出席这样的场合,肃穆以对,神色异常冷漠,面对无数的记者,他面无表情。
而雷绍衡则坐在聂文诚的左边。
雷绍衡面对媒体的时候,向来都是应付自如,招牌式的微笑一出,从头微笑到尾,不会有任何差错。只是他的笑容,虽然温和亲切,却总有种不可琢磨的深意,让人无法琢磨清楚。
整个发布会,全由聂文诚一人担当,最后致词结束。
三人的影像最后定格于一幕,映入蔚海蓝的眼底。
主持人还在说些什么,蔚海蓝有些听不进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寰美被吞并了,华夏收购了,秦臻又和聂文诚联手了,这其中还加了一个他,这三人是什么关系,总有种理不清剪还乱的复杂感觉。
蔚海蓝关了电视,心绪不宁。
沈家倒不倒,自然是和她无关,这是谁都无法控制预料的事情,生意场上的那些事,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但是眼前匆匆掠过沈逾安那张焦虑的脸庞,她不禁有些担心,一刹那想要联系他的念头蹿了过去,可她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毕竟,已经今非昔比了。
从小城回来后,她只和袁圆有过一次联系,她正在忙案子,所以没有多聊。
至于雷绍衡,她就没有再见到他。
而这一整个下午,蔚海蓝莫名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站在窗台前,看着寂静的园子,一阵寒意就这么蹿了上来。久久,她都没有动弹,就这么一站,僵僵地站了几个小时。
大概是四点左右,王珊来了。
王珊笑道,“蔚小姐,请随我来。”
蔚海蓝回头望向她,“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的。”王珊轻声说道。
蔚海蓝不再多问什么,只是随王珊而去。她以为会去哪里,不料到了一家礼服精品店。店员取来了礼盒,打开一瞧,那是一件银白的丝质礼服,简洁大方的设计,只在腰间设计有别致的蝴蝶结装饰。礼服的裙摆很长,遮了她的美腿,贴身的裹胸,让她里边不着寸褛。
“替小姐化妆。”王珊唤道。
“是。”
几名化妆师走到蔚海蓝身边,微笑说道,“小姐,我来替您化妆。”
蔚海蓝就这么坐在化妆台前,任那名化妆师扑粉上妆。她本身底子就好,所以并没有多么浓艳,只将头发全都挽起,以珍珠发夹作为点缀。浓密的睫毛不需要修饰,轻巧地一夹,卷曲成好看的弧度。脸颊用了极淡的粉色,这样不会显得太过的突兀,而唇上,轻轻扫过胭脂水。虽是淡妆,却更需要功底,几个化妆师围着她伺候半晌时间。
古话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此话委实不假。
站在镜子前,蔚海蓝有一瞬都认不出来自己,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竟然是她。
她平时都是素颜,一向也不是太爱化妆品,突然化了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店员又取来了白狐裘的小披风,小心翼翼地替她披上。
蔚海蓝不禁再度打量了一遍,从头到脚,无一例外都是精致到极点。这身行头恐怕是价值不菲,她却是狐疑,这么隆重的打扮,到底是要做什么。身后一声呼喊,她漠漠转身望去。
王珊捧着首饰盒来到她的面前,将其打开,只见里边是一枚钻石戒指。
中间的钻石切割完美,戒身镶嵌了无数的碎钻,设计独具匠心,让人眼前一亮。只是这样的钻戒,除了能让女人心动之外,却也足够成为炫耀的资本。她很少会戴首饰,只觉得那是束缚,项链和戒指,都像是枷锁,会将她套住不放。
“这是雷先生挑选的婚戒,请戴上。”王珊一脸笑意。
婚戒?
蔚海蓝听见她的话语,说不出是如何感觉。
眼前的这枚戒指,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另一半的相守赠予,甚至没有亲人的祝福,什么都没有,他却要她戴上。
蔚海蓝道,“不用了,我不大喜欢戴首饰。”
“雷先生说了,一定请您戴上。”王珊并没有像从前那样随她,态度很坚决。
蔚海蓝瞧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拿起那枚戒指,有些可笑地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而她的手腕,却还圈着那串铜铃,她一时忘记取下。
“蔚小姐,这个可以取下来。”王珊瞥见了铜铃,只是觉得和这装扮不大相配。
蔚海蓝也不知道在坚持些什么,半晌才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