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里还缺了一个人啊!”
“谁啊?”
“路嫣啊!”
“我给她打个电话。”
“你小子能耐啊,还和路嫣有联系呢!”
“那是,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
这边有人咋呼嚷道,拿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而后就瞧见他冲着电话嬉笑,电话逐一被转手,轮流在同事之中传递。这传着传着,就到了蔚海蓝手中,她也不好不接,大伙都打了招呼,“那个,路嫣,我把电话给蔚海蓝啊。”
蔚海蓝接过电话问候,“路嫣,好久不见。”
“蔚海蓝,真是好久不见呢。听说你调去总公司了,恭喜你啊。对了,我现在三亚拍广告,逾安也过来了,他正在洗澡,不然的话,我就让他跟你说两句。”路嫣轻柔的女声从那头徐徐传来。
蔚海蓝猛然发现,自己终于可以那样平静,她懒得再多理睬,直接一句,“不必了。”
“蔚海蓝!你拽什么?你有什么好拽的!”她突然愤怒出声。
“噢。”蔚海蓝应了一声,“我把电话转给小高。”
“你以为你真有那么出色?如果不是雷绍衡,你能去纽约培训?别做梦了!”
蔚海蓝在这一瞬间懵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呢?
“如果不是因为雷绍衡,你能这么快实名设计?你能被调去总公司?我告诉你,没有雷绍衡当你的后台,你什么也不是!你连原祥也都进不了!真那么有本事,你就别靠他呀!真是可笑!”路嫣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根本是脱口而出,完全不经过思考,可也证明了这是她早就知晓的情况。
蔚海蓝心中一窒,声音冷了几分,“你说什么?”
那边突然沉默无声,犹如死寂一般的静寥。
路嫣像是意识到说错话了,猛地挂断。
耳边一串茫然,蔚海蓝心中顿时森凉凉的。
“哎?这该轮到我了吧?”同事小高就要接过电话,瞧向了她。
蔚海蓝已经完全没有心思了,空茫地递过手机。
小高伸手接过,放在耳边“喂”了一声,可是那边早已断线,“怎么回事啊?这还没说话呢,就挂了?”
“手机给我,我看看。”那人接回又按了重拨。
可那边已是关机状态,无法接通。
“八成是没电了,路嫣最近在三亚拍广告,可忙了。”
“哟?你怎么这么骄傲得意?敢情跟你女朋友去拍广告似的!”
“我这是替她高兴,我保证路嫣到时候会红。等她成了明星,那咱也有资本炫耀了。以后拍了电影上了电视,指着那电视机指着电影院的广告横幅就可以说,瞧见了没有,大明星路嫣,我的朋友。”
“得,你就吹吧。”
众人叫嚣起来,继续没完没了地喝。
蔚海蓝静静坐在位置上,面对这一桌子已经喝得烂的人,突然感到有些晕眩。
可是她分明就没有喝酒。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众人才散了席。
几人拦了车,扶着亚伦坐上去。
蔚海蓝奔向了他,一下扶住车门,不让他关上。
“总监,你告诉我,当时我会进原祥,是不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蔚海蓝低声说道。
后边的同事只以为她是在告别,谁也没有去在意。
亚伦已经喝趴下了,歪歪扭扭地倒在车后座,发红的双眼迷糊睁开,他的声音亦是含糊不清,喃喃自语,“蔚海蓝……我跟你说……其实一开始……公司只招一个人……只招一个人……不过……”
“小姐,这里不好停车,我得开了。”师傅急急说道。
蔚海蓝同样焦急,“不过什么?”
“不过上面确实说了,可以录用你……”亚伦说完这一句,司机吼道,“你倒是关车门啊,这里不让停!”
女同事听到吼声,上前一步甩门,“师傅,抱歉啊。”
蔚海蓝默然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出租车从面前驶过。
“都回去吧,我们都回吧。”众人纷纷拦车,分道扬镳。
“蔚海蓝,拜拜。”
“恩。”
“小姐,要不要打车?”一辆出租停在她身边,师傅探头问道。
蔚海蓝惶惶回神,猛地钻了进去。
“去哪里?”
蔚海蓝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此刻,她只想找到那个人,彻底问个清楚明白。
“你先往前开。”
“成。”
蔚海蓝想要直接联系他,可是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他的号码。向来觉得没有必要,他不会主动联系她,她亦是不会找他,可是现在,她突然那样懊恼,为什么没有他的号码,怎么就是没有,怎么能够没有呢。
蔚海蓝只好找到了王珊。
王珊似乎是已经睡下又被吵醒了,声音格外沙哑,“蔚小姐。”
“给我雷先生的电话号码。”蔚海蓝道。
王珊愣了下,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了一会儿才道,“蔚小姐,您有什么事,我可以替您转告。”
“我要亲自和他说,给我他的号码!”蔚海蓝向来知道她是奉命行事的人,所以自己也识趣,从不会强制命令她去做什么,但是此刻,她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口吻说话。
“请您稍等,我再联系您。”王珊听出她的语气不似平常,匆匆说道。
车子一路往前开,她等了又等,掌中的手机快要被握碎。突然一阵发麻,铃声甚至都还没有响起,她就急忙接起,而后听见王珊道,“蔚小姐,雷先生在万京!您从申城回来了吗?现在是在哪里,我来接您吧?”
“不用,我自己去!”蔚海蓝克制着情绪,直接将电话挂断。
此时,前方开车的师傅困惑问道,“小姐,这到底上哪里啊?我都往前开了好远了!”
蔚海蓝报出地址。
“哎哟,你怎么是上那里啊?早说的话,我就改道了,这白兜了,闹心。”师傅嘀咕了几句。
蔚海蓝恍若未闻,扭头望向窗外。
夜色深邃,倒映出一张疲惫颓败的脸庞。
正是深夜大好光景,多得是前来风花雪月的人,万京沉浸于酒色之中。蔚海蓝无惧地走了进去,服务生急急上前问候。周遭人声鼎沸,歌舞升平,错综复杂,让人眼花缭乱。她徐徐扫视,而后抬头望向旋转楼梯。一层又一层,奢华的水晶灯正在头顶摇曳璀璨。
她并不理会服务生,只是丢下一句“我找人”,径自奔上楼去。
“您找哪位?我可以带您去!”服务生紧紧地跟随她。
蔚海蓝硬是一个字也不再多说,直接硬闯。
那间包房前,有几个黑衣人守卫。
蔚海蓝突然就想到了四年前,她也是这样一个人来到这里,于是那人就这样闯进了她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从那一日开始,命运的齿轮不停转动,朝着她不曾预料的轨迹转动,她无法阻止,她无能为力。
“小姐!这里不能随便进去!”服务生急急大喊。
蔚海蓝刚要上前,就被那几个黑衣人拦住,她冷冷地扫向他们,从容说道,“我找雷先生。”
几个男人却纹丝不动,只是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就在这个时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从回廊那头走来。
“哎呀!助理小姐,原来是你呀!雷先生还让我在门口接应来着,上了个洗手间就给错过了。”女人欢快地走到蔚海蓝面前,笑着说道,“上回儿走得太急了,也没问你要号码。我觉着你之前说得很有用呢,今天个再教传授些吧。”
这才无人阻拦,蔚海蓝随她顺利地走了进去。
门一关上,根本就听不见外边的声音。包间里很是嘈杂,男男女女都在玩乐。
一眼就可以瞧见正在打球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是秦臻。
另一个人正摆着优美的姿势在瞄准,球杆在手中穿梭,一下用力击出,只听见哐啷一声,球入了洞。
分别了近一个月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联系过谁,就这样见面了。
雷绍衡拿了巧粉块擦着球杆皮头防滑,甚至都没有抬头。
蔚海蓝强制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雷绍衡不疾不徐地望向她,目光瞬间纠缠在一起。两人这么瞧了一瞬,他握着球杆,视线回至球桌环顾,找寻着最佳的击球点。而后换了个位置,来到球桌另一边摆出帅气的击球姿势,上杆开打。
这拨人早就认不出她了,谁也没理。
蔚海蓝走过玩乐疯癫的众人,冲天的酒气让她蹙眉。终于,她走到他身边,开口说道,“我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事,你就说。”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她又补充了两个字。
“我这里没空呢,你没见正忙?”雷绍衡漫不经心地回道,依旧执着于球局,“有事你就说,没事一边呆着凉快去。”
蔚海蓝一把握住他的球杆,不让他继续。
“谈什么?你倒是说啊?”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蔚海蓝本就在克制情绪,被他这么一激,竟也无法再忍耐,那根球杆被她紧紧握住,她望着他的双眼,冷声质问,“是你安排我进原祥的!”
雷绍衡有一瞬发怔,迅速回神,笑着反问,“怎么着?让你进去还不好了?”
蔚海蓝是来问个清楚的,她是来索要答案的。他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就已经解答,她已经明了,事实如此,事实就是如此而已。这一局下了一年的棋,终于有了结果。而她这个棋子,到最后虽是胜了,可也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蔚海蓝慢慢地松开了手,一根一根,每放开一根,她都在调适自己,好让自己冷静对待。
只是瞬间,蔚海蓝居然觉得自己已经平静下来,淡淡回道,“挺好,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她该感谢他,赠她空欢喜。
繁华最后,竟然是一场空,竟然是一场过眼云烟。
如果说从最初的一开始就是他所安排的,那么她也终于可以明白,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可以去纽约培训,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可以实名设计调去总公司。可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开始难过,心好像缺了一块,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辛苦,到了此刻,却可笑的成了零点。
“不打扰你了。”她朝他微微一笑。
他握着球杆的手一窒,鹰眸微微眯起,“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
“不了,我回去了。”蔚海蓝淡淡说道。
“这么快回去做什么?”雷绍衡从容开口,说话的时候,手腕用力拉开一抹弧度,来回一个撞击,又是哐啷一声,那颗被瞄准的球准确无误地滚落洞口。
“我不大会玩,而且有些累了,扫了你们的兴致不好。”蔚海蓝三言两语回道,离开的态度是那么坚决,一个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随之是一记吓人的崩裂声,让人心惊。
“啊——”女人们尖叫出声,只见球杆已经断成两截。
“怎么回事啊?”男人们也狐疑不已。
蔚海蓝的脚步一停,脊背顿时横生寒意,感到两道杀人般的目光直射。
“我准你走了?”他低沉的男声猛然响起。
蔚海蓝犟了性子,依旧是不管不顾,仿佛她根本就没有听见,继续迈开步子屏气一路狂奔。
而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只是几个大步,雷绍衡便奔到她身后。蔚海蓝的手刚碰触到门把手,他猛地抬手撑住门沿,大门本来开了一条缝隙,就这样硬生生地被他推合,他狂肆的气息压了下来,“给我待着!”
雷绍衡一下抓过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他抓着她来到一处沙发,蛮横地将她按倒,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
蔚海蓝瞧见他的俊容,竟然依旧是那抹微笑,可是他的目光却是那样阴霾,“我没准你走,你就哪里也不准去!”
“别惹我烦!”雷绍衡的眼底是无尽的森冷无情。
这一拨人都是人精,瞧着情形有些不对,一个个纷纷起身扯了杂七杂八的理由离去。
“这里留给你了。”秦臻一向话少,搂着女伴就走。
一行人相继而出,周遭忽然就静得出奇。
蔚海蓝抿着唇不再说话,她只是这么望着他。她的目光,夹杂了太多情绪,让他一时瞧得心悸。
“我会辞职。”半晌,她才吐出这四个字。
雷绍衡笑出声来,紧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辞职?别瞎折腾!这年头找个安稳的工作不容易,你这么娇贵的一朵花儿,还是别四处奔波了,白天没事看看网页和人聊聊天,日子不也挺好的么?”
“我辞定了。”蔚海蓝冷冷反驳,挥开了他的大手。
“哟?还真把自己当一回儿事了?”雷绍衡开口讥笑,冷硬的话语如尖锐的刺,悉数扎在了她的心窝,“成啊!你辞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你真以为自己那么优秀能干?要是没有我保你,你能这么一帆风顺?你能去纽约?你能这么快设计出名?我告诉你,就算是再过五年十年,你还就是个小助理,永远也爬不上来!国际时装设计师?你做梦吧你!”
蔚海蓝被刺得难过,像是一只刺猬开始防备反击,她怒声道,“我求你了吗?我让你保我了吗?就算五年十年是个小助理,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根本就不稀罕!”
“给你铺好了路,你还不稀罕了?”雷绍衡怒眸以对。
“不稀罕!不稀罕!哪怕我一辈子都是个小助理,那又关你什么事!”蔚海蓝涨红了小脸,那双大眼睛在五彩斑驳的灯光下格外晶亮。
她愤怒的吼声震入他的耳朵,雷绍衡笑容迷人,却是温温说道,“关我什么事?”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到底关不关我的事!敢情是我待你太好了!所以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光了!”雷绍衡迅速松开几颗衬衣扣子,而后三两下将她的衣服扯开上下其手,修长的手指四处的游走,让她又痛又痒。
雷绍衡冷笑得越发的阴,一边揉她,一边质问,“到底关不关我事?啊?你倒是给我说说明白!”
“你别这样!”
“给我说!到底关不关我的事!”
“别这样……”
蔚海蓝哪里抵得住他的力道,被他按紧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起身。
先前的欢爱,被药物所控制,她早就忘记自己是如何的主动,只知道一直要一直要,现在的她是完全清醒的,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袭上了心头。她的眼神渐渐恍惚起来,哽咽了声音,“雷绍衡,你别这样……”
“雷绍衡……”
雷绍衡本来压了一肚子怒气,突然之间怒气消了大半,抱住了她道,“去了申城也不跟我说?这么长时间的,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一回来就向我撒气,你怎么这么能惹事呢?恩?”
“不要!”蔚海蓝疾呼出声,不安地扭动身体。
他的手指还在她的身体探寻,她终于忍不住疼痛,握住他的大手,“疼!”
瞧见她因为疼痛而蹙起眉头,雷绍衡钝了下,终究还是抽出了手。
目光扫过周遭,他走向吧台顺手取过一瓶未曾开启的酒。旋了瓶盖,自己仰头喝了几口,而后走回她面前。
他往她身边一坐,搂着她喂她喝,“来,喝一点。”
“我不喝。”蔚海蓝扭头别过。
“喝了酒就不疼了。”他在她耳边吹气。
蔚海蓝来不及反应,他就抚着她的小脸,硬是将瓶口凑向她要让她喝。喝过酒她的身上热了,头脑也热了,他的大手开始下移,在她的背上游移着,引的她一阵颤抖,他将她扶倒在沙发上低头索吻。
……
被他折腾了许久,蔚海蓝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受不了地瘫在他的怀里,娇弱地喘着。
雷绍衡低头望向她,她柔静的像是可爱的娃娃,让他忍不住伸手轻触,“以后别说让我烦的话,指不定哪天我恼了,不要你了怎么办呢?”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关不关我的事?”
蔚海蓝默了下,轻微地点了头。
雷绍衡满意地亲吻她的脸庞。
蔚海蓝眼神空洞放空,目光穿透过他,喃喃自语,“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