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进琴房,就听见轻微的琴声。
他用手指去按琴键。
“叮——”
窗帘半拉的琴房里,暗红色的地毯,雷绍衡侧身站在那架老式的脚踏钢琴旁,修长的手臂随意地落下,指间触动着琴键,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并没有抬起。听到脚步声,他徐徐抬起头来,黑发掩着黑眸,微微弯起。
有那么一个瞬间,蔚海蓝觉得他是在望着她。
可是那双眼睛迅速地模糊了焦距,目光穿透过两人,又或者是周转在她们中间。
蔚海蓝有些烦恼地蹙起秀眉。
蔚舒画开口说道,“雷先生,我把二姐也给拉来了。”
“弹吧,今天个我就是听众。”雷绍衡笑着回道,踱步走到旁边的椅子,随意地一坐,二郎腿翘起。
蔚舒画拉着蔚海蓝走了进去。
蔚舒画练了数天的曲子,果然有所进展。
蔚海蓝第一首会的曲子就是《兰花草》,所以之前顺了回手就已经差不多全都回来了。只是曾经熟记于心的琴谱,却无法再呈现。似乎太多的事情,太多的人,慢慢地就会消逝流散。那些以为会念念不忘的,竟然就在不经意间,忽然就不再想起了。
古筝声色清冷,扬琴欢快翩然,琴与人竟也是极其相符。
终于,两人配合着将整首曲子完整弹奏。
“雷先生,我们弹得怎么样?”想到之前他所说的话语,这次蔚舒画急急问道,想着应该有些进步了。
雷绍衡默然不语,只是从容微笑。
蔚舒画迟迟等不到他开口,又是问道,“这次鸟儿应该不会被吓跑了吧,难道还要关窗?”
雷绍衡笑了,拍手鼓了几下掌,沉声吐出两个字,“不错。”
蔚舒画颇为开心,露出甜美笑容。
“你们弹的曲子好像是一首歌?”他随口问道。
“恩,是《兰花草》。”
“会不会唱呢?”
“会啊。”
“一边唱一边弹,再来一遍吧。”
“哎?这样也蛮不错的。”蔚舒画想着要表演节目,如果弹唱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她果然听话地又重弹一次,轻轻歌唱,女声轻灵动听,像是百灵鸟,“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蔚舒画弹唱得专注,根本就没有在意其他。
而蔚海蓝则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对面的他。他的视线,却凝望着蔚舒画。整个人一惊,像是察觉到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顿时坐立难安。忽然,他幽幽望向她,那深邃的双眸将她紧锁。
“怎么样?行不行?”弹唱终了,蔚舒画兴奋问道。
“行。”雷绍衡回了一个字。
“二姐,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蔚海蓝轻声说道,“舒画,我有点口渴,你去替我倒杯水好么?”
“好。”蔚舒画立刻奔出了琴房。
蔚海蓝直直地望向雷绍衡,平静说道,“舒画告诉我,你有去学校看望她,还给她送了好多东西,谢谢你关心她。不过你这么忙,以后就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雷绍衡笑道,“我关心舒画,那是应该的。”
蔚海蓝眼眸一紧,他又是漫不经心地反问,“怎么?你怕我吃了她?”
“你最好不要乱来。”
雷绍衡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他伸手抚过她的头发,那么短的一截,不似从前,抚下去长而柔顺,他幽幽道,“你的头发,怎么长起来这么慢呢?这该留多少年?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得看着你把它留长。”
雷绍衡低下头来,继而抚着脸庞,手指婆娑地拭过她粉润的嘴唇,“我去看望她,你生气了?”
“放心,我比较想吃你。”他如恶魔一般邪肆的声音于耳畔响起,他的手指伸进了她的嘴中。
蔚海蓝本能地挥开他的手,感到口中一阵恶心不适。
她抬头瞪向他,这个男人是变态吗!
……
雷绍衡却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她被猛地拉起,椅子发出咯吱的拖地声,刺耳不已。他将她拽向墙壁,高大精壮的身体沉重地压制她,她的两只手腕都被他紧握反摁在墙上。
只怕蔚舒画会突然折回,蔚海蓝恼怒地喝道,“放开!”
“成啊,你说几句好听的,我就放开。”雷绍衡低头望着她,含笑的双眸。
蔚海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哎?不说么?”雷绍衡戏谑地说道,“我的耐心有限,这会儿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要马上变卦了。要是被别人撞见了什么,我倒是不介意,只怕会吓坏了小孩子。”
蔚海蓝盯着他魅笑的俊容,深呼吸一口气,猛压向那份不满,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杠上,“你……”
“我没名字吗?”他突然打断。
“雷绍衡……”
“把姓去了。”
蔚海蓝只好依了他,“绍衡,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她一连说了无数,脑子里所能想到的词语全都用上了,可他却依旧一副继续往下说的表情。她闷了下,忽然想到袁圆曾经的口头禅,脱口而出,“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
雷绍衡笑了起来,十分愉悦。
蔚海蓝有些尴尬,他却将头靠向她,下巴抵着她的肩头,“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惭愧惭愧。”
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蔚海蓝默默呓语。
忽然,他轻轻抱住她,她顿时一怔,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可他又幽幽出声,简单的一句话就触及她的心扉,“和姓沈的小子,哪个好?”
蔚海蓝顿时迟疑了下,刚要开口,却被他一下吻上了脖子。他的吻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凶猛,允出一个红印,让她感到疼痛。不断地纠缠拉扯,他以绝对的优势制服她,隔着衣服孟浪地亲吻她。他捧住她的小脸,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子,所有的一切,他逐一吻过,独独漏了嘴唇。
她咬住唇瓣,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雷绍衡!”
“嘘!听,有脚步声!”他哑了声,在她耳边叮咛。
蔚海蓝急了,她现在衣衫不整,这个样子要是被蔚舒画瞧见了,这可怎么办?
蔚海蓝有些慌乱,啮着唇喊他的名字,“雷绍衡。”
雷绍衡瞥了她一眼,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衣服被他扯开了,晶莹的肌肤上烙印着他的痕迹,她还轻轻咬着自己的唇瓣,快要咬出血来,通红通红。脸庞也染了红晕,美不甚收,让他赤红了双眼。
脚步声渐渐栖近,他急忙大手一揽,带着她藏到了柜子后边。
“二姐,我拿水来了。”蔚舒画走了进来,张望四周,却没有瞧见两人,好奇呢喃,“咦?到哪里去了?”
狭窄的空间,拥挤到不行,雷绍衡抱紧了她,蔚海蓝的后背紧贴着墙壁。他们的姿势要有多纠缠就有多纠缠,真是紧得不留一丝缝隙。隔着衣物,她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的硬挺,竟然就这样顶着她。
他的头贴着她的脖子,他开始舔她,蔚海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种酥麻的痒让她差点就要喊出来,她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而他愈发来劲,允了她一片肌肤深深地吻。心跳加剧,慌到不行,呼吸也急促起来。
直到脚步声翩然远去,再也听不见,蔚海蓝确信蔚舒画是真的走了,这才喝道,“放开我!”
“过河拆桥呢?”雷绍衡笑着问道,眼里充斥着泛滥情.欲。
蔚海蓝一向不喜与他争辩,只想要离开这里。
“我觉得这里真好,够刺激,要不,就在这里做吧?”他沙哑说道,大手已经扯了她的裤子。
蔚海蓝却觉得肚子一阵疼痛,下身潮涌而出。
瞬间触到潮湿,黏稠的液体,他伸出手一瞧,一抹血腥的红色。
蔚海蓝这下又是尴尬,又是羞愤恼怒,所有的情绪全都呈现在素来不动声色的小脸上。
雷绍衡捻了捻手,那抹血渍迅速干涸。他将她从柜子后边拉出,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
蔚海蓝瞧着他扬长离去,随后而出奔回蔷薇苑。
后来,蔚舒画终于找到了她,问她去哪里了。
蔚海蓝随口说了句外边园子里走走,蔚舒画又问是和雷先生一起吗,蔚海蓝小腹胀痛,哪里管得了这些,胡乱地点了头。蔚舒画挑高了眉毛,坐在她身边问道,“二姐,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蔚海蓝无语地回道,“你别问我,你去问他。”
“啊?可是他要我来问你。”蔚舒画一脸天真,“我觉得你们是在谈恋爱,那以后不叫他雷先生了,叫雷大哥吧。”
蔚海蓝没有多说什么,依旧是那一句,他很忙,不要打扰。
那个晚上,蔚舒画缠着蔚海蓝,问她谈恋爱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问她爱是什么,怎么才算爱上一个人。蔚海蓝想了半天,只好将一本书里的原话说出,蔚舒画听得迷糊不已,似懂非懂。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
为了某个人而忘记自己。
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
……
公司这边,蔚海蓝是设计师中最先完成任务的,连同钟英一起,两人都受到了赞赏褒扬。
亚伦瞧着电脑里的成品,十分高兴,满意地说道,“蔚海蓝,钟英,你们做得很好,设计的作品很时尚也很有创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我感到很惊喜。这份盘留在我这里,我会直接传给上边,让上边采纳。这次的发布会不同以往,领导们都很重视。而且,凌董事届时也会来到春城出席发布会。”
原祥公司属于依莲时装公司旗下子公司。
而依莲时装公司可是大名鼎鼎,在国内一线服装市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据悉,依莲旗下共有十余家子公司,分布于全国各地。
公司最大的董事是名女性。
有关于这位凌董事的消息,自然是源源不断,时常被员工们谈及。
凌董事的全名叫凌蓉。
年龄不详,鲜少出席宴会,更是绝迹于各大新闻媒体,为人十分低调。
唯一的一次报道,那是一本知名的女性杂志特刊,她被邀请为成功女性的代表人物,接受了专访。照片里的女人,斜分的刘海,一头乌黑的卷发,柔柔的挽向一侧,她的笑容十分美丽,温和温暖。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裙,保守的中袖,整个人看上去明亮异常。
大伙当时瞧见了,全都咋呼起来,莫不是称赞老板漂亮。
但是也不禁狐疑,这么一个温柔的美女,怎么会是一家时装公司的老板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女强人。
两人应了一声,出了办公室。
同事们还在忙碌奋斗,瞧见她们两人这么快就解脱了,似是有所不甘。
不知道是谁突然吼了一句,“有样板做参考,当然设计起来比较快。”
蔚海蓝瞬间想到从前的事情,她倒也没有在意,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样,镇定自若地走回自己的办公位置。
反倒是钟英气不过了,也许因为她是搭档的原因。
钟英直接冲到那人面前,气势凌人地念出那人的名字,而后质问,“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辛辛苦苦了那么久,从开始到最后,每个环节我都有参与,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参考?好啊,到时候成品出来了,你要是能找到我们参考了谁,你再叫板也不迟!现在别给我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那人被她这么一通话说下来,顿时熄了火,支吾了几句,不再多说。
钟英回到位置,朝蔚海蓝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看谁还敢乱嚼舌根。
大概是三天之后,公司里边又传出消息。
据说是那位凌董事已经到春城了。
而且,今天还会亲临公司审察巡视。
众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一个个整理了仪表,收拾了办公桌,只怕来个突然袭击,那可就不得了。
等过了十点,那位凌董事终于来了。
“快!全部站起来!快!”有人急急呼喊。
大伙果然集体起立,于万千注目中,于经理以及总监的陪同下,那位只在知名杂志特刊中出现的女人,赫然闪入他们的视线中。
蔚海蓝站在后边瞧见了她。
只需一眼,脑海里就跳出一个词语。
四个字。
倾城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