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松江府出发到倭国这段航线还算成熟,如今倭国每隔几年就会来大明进贡,宁波一代的海商也会前往倭国进行交易,现在船上就有熟悉这条航线的领航人员。
不几日功夫,船队便抵达倭国的对马岛,此时镇守对马岛的乃是对马宗氏第十二代家督宗材盛,宗材盛看到许长生率领的舰队差点就吓尿了。
他还以为大明皇帝想和二百多年前的蒙元一样,要对倭国发过大规模进攻呢,现在倭国正处于应仁之乱后的战国时期,各地诸侯打成一团,那还有余力迎接大明的进攻?他们宗家怕是要完犊子了。
好在许长生此行的目的主要是进行环球航行,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对倭国下手,只是上岸修正两日,让宗材盛补齐船上消耗的淡水、蔬菜就走了。
宗材盛目送船队远去长出一口气,“不愧是天朝上国啊,如此威武的战舰,我们何曾见过?”
“是啊是啊,幸好大明太祖皇帝当年将我国定为不征之国,不然就这五艘战舰,我们都抵挡不住吧?”宗家的臣子们也是连声附和。
离开对马岛,许长生继续率领舰队一路北上,途径九州、本州直达北海道,沿途偶尔上岸补充淡水、蔬菜,所到之处,当地诸侯无不和宗材盛一般惊慌失措,震慑于大明的威严。
之所以选择这条线路,一来是可以借此机会绘制倭国周边的海图,以便将来实施倭国攻略,二来可以借助日本暖流来进行航行。
洋流可以为船舶提供动力,帮助船舶在大洋中航行,从而减少航行所需的时间,等绕过北海道后,舰队便正式远离了如今大明已经知晓的航线,进入从未到过的远洋航线。
这也是大航海时代最艰难的一条航线了,因为太平洋实在是太过广袤,比其他任何海洋都更广阔,途中不仅有狂风暴雨和海浪相随,还缺少补给点,没有辽阔的陆地,只要星星点点、稀稀拉拉的小岛,一旦错过,想寻找下一处岛屿可谓难于登天。
麦哲伦就在横跨太平洋的时候吃尽了苦头,由于长期找不到可供补给的岛屿,船队在太平洋上病死、饿死了二十多人。
好在许长生毕竟是穿越者,他直到从北海道进入太平洋后,再转南下,很快就能遇到北大平洋暖流,这条暖流介于北纬35°~42°间,从日本本州岛东部外海一路向东,直至后世美国和加拿大的交界处。
这条线路后世西班牙曾经用过,从马尼拉出发北上再顺着北太平洋暖流航行至墨西哥,去程耗时6个月左右,这其中包括了从马尼拉到北太平洋、从美国到墨西哥的时间,如果仅仅是沿着北太平洋暖流抵达美国,需要的时间则短得多。
这条航线每逢冬季,由于冷暖流交汇,常常会遇到怒吼的狂风和汹涌的波涛,而夏半年冷暖流交汇带会移到更北的维度,风浪相对小很多,许长生特意挑选此时进入太平洋,所以一路行来还算风平浪静。
五艘大船有的是空间携带食物、淡水以及其他补给,水手们也不用为这些担心。
困扰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长期看不到陆地、只能困守在小船上的焦躁了,这对人的心理影响很大,如果长时间不解决很容易让人精神错乱。
所以许长生特意准备了和尚、道士、妈祖庙的庙祝来开解船员,隔上几天,还会让几艘船交换船员、举办一些诸如摔跤之类的比赛,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稍微给他们点新鲜感,以解除他们的焦躁情绪。
贝志远则带人一路观测星空,确定他们没有偏离航向,依旧沿着固定的维度向东方航行。
刚开始一个月大家还能勉强忍受,到第二个月的时候,众人的情绪愈发焦躁起来,尽管这些人此前都有长时间的航海经验,可那时候大多都是沿着近海航行,隔上几天就能看到陆地,偶尔还能靠岸上去放松几天。
现在却是整日都待在船上,放眼望去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除了蓝天白云碧波,几乎看不到其他颜色,时间一长谁还忍得住?连摔跤之类的活动也失去了吸引力。
不少船员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神采,情绪也愈发暴躁起来,时不时就会发生斗殴,一开始许长生还会严厉制止,等第二个月的时候,他已经不敢这么做了。
船员们对惩罚已经失去畏惧,不满情绪愈发高涨,如果再实施高压政策,很容易引发暴乱,他只能让那些会说书、杂耍的船员来给其它人表演节目,以此缓解大家的情绪。
贝志远等人再出面,向他们保证船队并未迷失航向,依旧再向东方前进,按照他的测算,或许再过十来天就能看到陆地了。
这才勉强将大家的情绪安抚下去,就是贝志远的压力倒是越来越大了,他可不知道东边还有美洲,根据他测算,现在距离欧洲还非常遥远,要是再看不到陆地,他怕是要被那些水手给活撕了。
“不用担心,本指挥还有办法没拿出来呢!”许长生只能如此安慰。
又过了十来天,大家依旧没有看到陆地,船员们的心情焦躁到了极点,一个个都像火药桶一般,只要遇到个小火星就会爆炸。
面对这样的情况,许长生也不得不开挂了,他使用千里符返回大明,抓了两只海鸥回来再偷偷放飞,桅杆顶端的瞭望手顿时精神一振,用带有哭腔的声音喊道,“海鸥!我看到海鸥了!”
“海鸥?哪里有?”船员们闻讯立刻冲上甲板,看着天上翱翔的海鸥一阵儿傻笑。
“既然看到海鸥,那就说明距离陆地不远了,大家再忍耐几日,等上岸后咱们痛痛快快玩上几日!”许长生趁机出来给他们打气。
靠这一手,他又暂时安抚住了众人。
几日后,瞭望手再次看到了海鸥,而且还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整群海鸥,这让大家濒临熄灭的希望重新燃起,争相爬上桅杆远眺海鸥飞来的方向。
“岛!我看到岛了!”
第三天,瞭望手哭着喊道,美洲大陆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