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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脉脉,笼罩住了彭城县,炊烟四起,一片祥和气氛。
彭家后院,彭青成肥胖的身子躺在一架躺椅上,身边有两名妾侍在捏骨捶背,很是享受。他如今伤势固然大有好转,但依然无法独立行走,大部分的时间都要卧着。
“老吴,我听二弟说,纳妾冲喜之事都是由你办?”
吴管家连忙道:“是的大少爷。”
“嗯,事情办得如何了?那叶君眉什么时候过门?”
吴管家回答:“禀告大少爷,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叶家不同意,所以小人已请媒婆,去找别家了。”
“什么?”
彭青成的声调徒然提高,牵动了伤势,痛得脸色一白,眼下却顾不上了,几乎咆哮喝道:“你是怎么办事的?区区小事都做不成,养你何用?”
吴管家急忙解释:“大少爷,是二少爷说不用再找叶家的了。”
“哼,二弟也真是的,自从做了官,手脚反而越发的拘谨。那叶家只是破落户,竟敢不同意。他不同意,便是瞧不起我彭家,瞧不起本少爷。这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咽不下去。”
彭青成一向骄横,在彭城都是横着走的,何曾遭遇过什么挫折?不料在茶肆遇到袭击,差点丧命,而弟弟居然说不追究,不缉捕凶手。对此,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眼下听说叶家如此不识抬举,哪里还忍得住?正如一根导火索,顿时要引爆发作。
吴管家明白大少爷脾气,不敢违逆,便问:“大少爷,那该怎么办?”
彭青成虽然纨绔,却并非愚蠢,想了想,道:“你去叫苏护院来,我有话与他说。”
“是。”
吴管家知道大少爷手段,心里一凛:这下那叶家姑娘要遭殃了,那苏护院出手,直接掳人。大少爷喜欢的话,自会霸王硬上弓。到了那时,任你如何贞烈,如何不愿,都是砧板上的肉……
这般事例,可有好几回的。
等他往外走了几步,彭青成忽又叫道:“老吴,不用去叫了,此事以后再说。”
吴管家马上站住:“遵命。”心里亮堂堂的,大少爷眼下身体抱恙,却不好胡来,需要先养好身子。
……
日子有脚,到了十一月,气候深沉起来,凉意渐渐转变成了寒意,人出门,都需要穿上厚衣服了。
叶君生坐于屋中,两手笼在袖内,神色有些黯然。
自从帮渡云寺抄完那十八卷经书后,他就再也没有找到新的营生,坐吃山空,酬劳早就用光。眼下局面,竟又回到以前,还得吃妹妹的“软饭”,靠叶君眉养活着。
个中滋味,委实不好受。
更严峻的问题还在后面,寒冬将近,可家里过冬的家什寒碜得可怜。只得两件缝缝补补的旧棉袄,而被子单薄,盖在身上,犹如一片树叶。
这个冬天不好过……
只希望,不要太冷。
而过了冬天,春天同样有麻烦,到了那时,童子试开考,可现在叶君生只找到几名街坊的担保,秀才担保没影儿。
主要就在于,没钱送礼。
彭城县中有两名秀才,叶君生都曾上门请过,不过对方无一例外地,都表现出了极其冷淡的态度。
人情薄如纸,更何况破落户的人情?
没有人情,就必须通过“礼”情来弥补。依照惯例,请一名秀才担保,没有半贯钱是很难的。
半贯钱,就是五百文,就是五两银子。对于现在的叶家而言,无疑为一笔巨款。
俗话有说:“一文钱难倒英雄”,那五百文呢?只怕一代天骄都得趴着了。
当然,叶君生还不至于走投无路。如果低头去求江家,应该能借到钱财周转。只是人生在世,头颅太容易低屈的话,以后想再抬起来,恐怕就难了。
“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饿得死人。”
他霍然起身,提了一柄锈柴刀,别在腰间,大踏步出门,却要出城去砍柴。
过冬时,需要炭火保暖,有钱的话直接买,没钱就只能自己动手。在天华朝,一般野外无主之地的树木,砍些当柴烧都没有问题。
中午时分,叶君生已到彭城西郊外的一处山岭,开始忙活起来。也幸亏他的身子骨远超从前,否则多弯几次腰都吃不消。
一直以来,每天叶君生都坚持修习《永字八剑》,得益匪浅。不但“点笔剑意”和“横笔剑意”都有长进,身体质素的提高更是可喜。要知道身体是本钱,是基础,弄不好的话,大方面不说,光是床上那点事儿都得不到满足,那才是人间惨剧。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担木柴搞定。掂了掂重量,差不多了。如果再多些,就会超过负重,挑回去会比较吃力。
正要下山,突然听到山上传来一声咆哮,震耳欲聋。
叶君生脸色大变:是老虎,是老虎的吼声!
这个世界殊不同前世,典型的地广人稀,野外资源颇为丰富,诸如老虎豹子等猛兽在郊外山野,都会有出没,一旦遭遇,无疑为一场灾难。
叶君生虽然身怀神秘剑法,能用树枝作剑,但只偷袭过彭青成,具体杀伤威力,不曾明证过,能否用来对付猛虎,并无多少把握底气。而且如无必要,何须以身犯险?
“此地不宜久留,咱还是快快走吧。”
吼!
第二声虎吼来得迅疾,竟彷佛就在附近不远处。
糟糕,来不及了!
叶君生急中生智,把木柴扔到一边,吭哧吭哧爬起树来。片刻工夫,已藏进一棵松树的树丫上,这才定下心神往下观看。
吼!
第三声虎吼,转眼间一匹斑斓猛虎现身。只不过现在的它,身体鲜血淋漓,肋间被利器刺出两个拳头大小的伤口,身受重伤,却是在逃命。
这头猛虎,不是来捕食,而是在逃命。
腾腾!
后面一道矫健的身影飞掠而来,手执一杆六尺红缨枪,威风凛凛。长枪乍然刺出,正中猛虎项颈,一注鲜血喷洒而出。那老虎一声悲鸣,软绵绵倒在地上,当即一命归西。
雷霆之势,只一回合,便有了结果。
树上的叶君生看得目不转睛,待看清楚那位杀虎英雄时,差点失声惊呼:怎么会是她?
稍有动静,对方当即察觉,抬头看来,娇叱道:“是什么人躲在树上!”
“是我呀。”
枝叶间探出叶君生那张颇为可恶的脸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