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十来岁的小姑娘领着月墨轩等人往清雅阁走去。
冷青泠边放缓脚步边拉住武沐，压低嗓子问道：“武沐，你怎么知道那个周玉成拿不出银子？”
武沐一脸得意地说道：“我听见他的管家说他身上就两千两银子。”
“什么？”冷青泠一下没忍住，大叫道。
“怎么了？”前头的月墨轩担心地退回来问道。
“没事，武沐踩了我一脚。”
“啊！”武沐莫名背锅，一脸懵。
月墨轩警告地望向武沐：“看着点路。”
说罢也不管旁人的目光，拉住着男装的冷青泠朝前走去。
那丫鬟虽满脸震惊，但到底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收起眼底的惊讶，继续带路。
冷青泠的心里却在滴血：那个该死的周玉成，没钱装什么大爷。明明只有两千两，喊什么三千两，害他们平白损失了一千两。还有那个臭武沐，都知道了，还心甘情愿被人当猪宰。
红姨扭动着她的腰肢，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手中的团扇，见到月墨轩，眼神立马变成了一波腻死人的汪洋。
“公子如何称呼？”红姨夹着声音，一脸媚相。
月墨轩本就被她的脂粉气熏得很不高兴，如今有这嗲嗲的声音恶心到，当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我家公子姓莫。”冷青泠怕他不高兴，赶紧开口。
红姨上下打量一番后，团扇捂嘴轻笑道：“原来是莫公子，红离已在里面等候。至于其他人不妨在外等候，红袖招里还有很多出色的姑娘。”
“不必，我们一起进去。”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拉着冷青泠往里走去。
还是文昭懂风情知冷暖，对着红姨说道：“我家公子就是这性格，妈妈莫怪。”说话的同时掏出一锭元宝。
红姨见钱眼开，当即笑着说道：“哪能！”
房内陆黎坐在六角桌旁，手抱琵琶，婉转琴音从指尖处流出。
看见几人进来，陆黎连眼都不抬一下，依旧顾已弹着琵琶，倒是她身旁的丫环，热情地招呼众人入座。
冷青泠入座后直奔主题：“陆姑娘，我们是受穆琢所托，来帮他的曲哥哥和陆姐姐。”
陆黎心头一颤，连带着指尖也拨错了弦，却还是镇定自若地说道：“原来是故人之友，陆……红离这厢有礼了。”
冷青泠上前欲扶起她，谁知陆黎惊慌地往后退去，语气里尽是疏离：“公子自重。”
冷青泠一脸莫名其妙，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已如今是男子，这么去扶一位姑娘确实不妥。只好尴尬地将手收回，挠着头询问道：“陆姑娘入红袖招可有隐情？”
陆黎低头望向怀中的琵琶，缓缓说道：“我是自愿入红袖招的，无任何隐情。”
“为什么，你这么做就没有想过曲铭吗？”
“红姨答应我，只要三年她就会放我自由，曲铭也答应了会等我三年。”
“你们真的等得到三年吗？”月墨轩悠悠开口，“今日只是有人想扶你一把，你都如此抗拒，你确定自已能在这里待三年？”
“红姨说过，我只需要弹弹琵琶，不需要陪客的。刚才是你们逾矩了。”陆黎越说越激动，不知是骗别人还是骗自已。
“哼。”月墨轩不屑地冷哼道，“就这你就受不了了。卖艺不卖身只是个幌子，你如今已经入了青楼，如果有人强要你的身子，你认为红袖招会为了你得罪客人吗？”
“怎么不会，今天红姨不是警告那帮客人了吗？”陆黎挺直腰板，身侧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她的害怕。
“今日众人被你喝住，是惧怕周玉成背后的漕运，若今日强要你的是周玉成呢，你猜红袖招会不会为你得罪漕运呢？”月墨轩说话夹枪带棍，一点也没给陆黎留余地。
看着陆黎惨白的脸色，冷青泠扯扯月墨轩的衣角，示意他说话委婉点。
“你也别嫌真话难听，毕竟这些话若有一天真的成真，你的难过可要比此时多千倍万倍吧！”
陆黎的脸上已白皙得不见一丝血色，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圆凳上。
同为女子，冷青泠是同情她的，可也如月墨轩所说，如果连一句真话都听不得，那今后可能发生的事一定不是她能承受的。
“我娘病了，病得很严重，一日里，她只有一个时辰是清醒，其余时间皆在昏睡中。”陆黎恍若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眼神呆滞地开始诉说自已的经历。
“我会认识曲铭，也是因为我娘的病。一开始曲铭的药对她还有效果，可日积月累药效越来越弱，我娘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为此我和曲铭翻遍了周围的深山都没有找到百年火灵芝。后来机缘巧合我听说红袖招的妈妈手里有一株百年火灵芝。我们本欲出钱从她手里购买，可是她出价一万两，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红姨看出我们的窘迫，便提议只要我愿意在红袖招卖艺三年，她就愿意将火灵芝送给我们。我不是没有怀疑。可娘的病越来越重，到最后已全然昏迷。曲铭说若没有药引，我娘这辈子都不会醒了，他能做的只是用药吊着我娘的命，但能吊多久他也不知道。”
“我自小丧父，是娘含辛茹苦将我养育长大。所以即使是龙潭虎穴，只要能救我娘，我也会往下跳的。”说完这些，陆黎的脸上已布满泪痕。
“即便最后真如公子所说，我保不住自已，但至少我保住了我娘。”
听完她的话，众人皆沉默了。
冷青泠更是觉得心里一痛。当初林柔病重，她也是愿意用一切来换回自已的娘亲。她极力压抑住内心的难过，嘴角下拉着说道：“若你娘知道你的付出，她真的能好好地活着吗？”
陆黎内心一颤，惊慌地望着冷青泠，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陆姑娘如果这几日后悔了，可派人来迎客居，我们应当还会在此停留十日，十日一过，姑娘就自求多福吧。”说罢冷青泠不再多言，拉着月墨轩往门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