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离开诊所时,约好了今天晚上七点换药。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还有七个小时就得去诊所了,这可怎么办?她觉得好抓狂。
去还是不去,不去吧,治疗就会半途而废;去吧,见了得多尴尬啊。林一一憋得小脸通红,一路没头没脑地回了家,好像路上还闯了红灯,总之脑子乱得一团糟。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她对洗澡水温度要求很“无理”,即便四十多度的酷暑天,她依然用36度的热水冲凉。
闺蜜常常叫她“小倔驴”,说她认准了就不会撒手,她却也欣然接受。
打了香氛沐浴露,终于把自已满身的酒气,小朋友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那种味道洗干净了。
她擦着头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到镜中白皙的脖子上一个个的红色印痕,突然有点害羞。
那一刻她又想到了他那张帅气撩人的脸,想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香。
从小到大,她最不喜欢的,甚至最讨厌的就是烟味。因此,她告诉自已,她的底线是另一半不可以吸烟,她的前夫就不吸烟。
然而嗅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不但没有厌恶,反而还有点喜欢。
她忙骂了自已一句“该死”,擦干头发,化好妆便出了浴室。
早上也没有吃饭,现在已是中午,但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可是也打不起精神,突然觉得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原来代课的时候,除了白天一整天的忙碌,每天还要上早自习、晚自习。
凌晨五点多起床,夜晚十点多回家,虽然披星戴月,累得跟小鬼一样,但心里是那么充实。
现在突然不代课了,不用再想着怎么备好课、怎么上好课、利用哪个时间写教案,什么时候出试卷,什么时候判试卷,哪个时间段找学生谈心了。
还有很多很多有关上课的工作都不用做了,应该是轻松了很多,可以做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了,该觉得幸福才对。
可是她怎么就那么难过呢,她的心怎么就那么难受呢,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心也像被人用刀狠狠地戳了无数个洞,她好想回到自已的课堂,回到学生的身边。
突然,她“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没有拿毛巾,也没有拿纸巾,就那样任凭眼泪流淌。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哭干了,她怔怔地盯着已经哭花的妆容,突然又笑了起来,大概人痛苦到了极点也能笑出来吧。
重新洗脸化好妆,她从来都是不化妆不出门的。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虽然不代课了,但是学校还得去,何况今天一上午都没有去。
几分钟车程就到了学校,进办公室之前她使劲捏了捏自已的脸,想让笑容尽量变得从容些。
平时从门口走到办公桌,觉得也就是三两步,可今天觉得它是那么漫长,就像走了一个世纪一样。
同事们习惯性地和她打着招呼,她也装着像往常一样春风满面地回应着,但内心却觉得那么不习惯。
总觉得自已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办公室,已经不在一线教师的行列了,她已经没有资格再迈进这间办公室了。
现在终于深切地体会到那句话了,“表面越是风轻云淡,内心越是风起云涌。”
她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堆积如山的高三复习书,它们已经与她无缘了。还有孩子们交回来未阅完的试卷,今后已经不用她阅了。
看着这些,她的眼泪又下来了。她默默地边流泪边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这个办公桌她坐了十年了,如今她要离开了。
曾经,她有多少欢乐;现在,她就有多少辛酸。
铃声响了,六点十五分,这是第九节课下了,孩子们要去吃饭了,一会儿还有晚自习,但她再也不用上了。
在她不经意间,同事们已经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突兀地站在那里发呆。看着办公桌上收拾好的七八包书,她的眼泪又没出息地落了下来。
本就支离破碎的一颗心,现在更是千疮百孔了。
收拾好心情再看时间,已经六点四十了。还差二十分钟就七点了,真是个要命的时间。
出了办公室,下楼,一路迈着艰难的步履走到了停车场。
十分钟后到了牙科诊所,停好车后久久不敢开门,又返回车上拿了一个口罩。
对,戴个口罩就不会那么难为情了。
做了N次深呼吸后,她最终鼓足勇气推门进去了。她低着头,心里想着“大不了一死,何况也不会死。”
正想着,一个好听的声音说道:“姐姐,你来啦!”
她的脸一热,坑坑巴巴地说“嗯”。抬头,便是他戴着口罩的脸,虽然戴了口罩,但那勾人的桃花眼丝毫掩饰不了他的帅气。
而且,口罩为他蒙上了一层更为神秘的色彩。
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姐姐,躺上面。”
她的神经像被电了一下,近乎跌跌撞撞地躺到了牙椅上。
他又说:“难道姐姐不准备摘掉口罩了吗?”
她说:“不摘啦。”
他弯着桃花眼笑到:“姐姐这是成心的吧,哪有戴着口罩看牙科的。”
她哭死,要是有个地缝的话,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钻进去。
只能摘了口罩让他看,但她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先把之前放的药取了出来,然后再检查,发现虽然并没有化脓,但还是有点炎症,冲洗干净后重新放了药。
告诉她一周后再来换药,视情况决定补牙的时间。
他的每一句话都很好听,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以前自已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享受着他的好声音和温柔,这一小时的治疗居然也没有那么难熬,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享受。
他说:“姐姐,好了,可以起来了。”
她睁眼的那一瞬,正对上他口罩下面那张帅气的脸,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撩人得要命。
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是什么鬼,难道他要说昨晚的事吗?诊所现在没有其它人,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做思想斗争的时候,他俯下了身子,那张帅气的脸离她是那么近,她的呼吸开始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