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蜂上所交流的从来不多，往往皆是简短的几句话，便将所有话题给聊死了。
“是本仙的错。”正当蝶枯以为红线想要撒泼耍赖的时候，却是听到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回话。
没有再多的话语，也没有再多的表情。
安安静静的将这一场闹剧给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红线！”蝶枯出声，已经转身的红线停下脚步，像是在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没有回头。
因为蜂上正脸色不郁的盯着被烧得一塌糊涂的宫殿，围观了这一场事变的妖灵们连大喘气都没有，纷纷捡着角落躲避去了。
这时候可不是靠硬要逞强的时候。
这个简单的道理，即便是最小的妖灵也是懂得的。
君上是真的生气了，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蜂上你这脾气闹给谁看呢？以前倒也没见过你这样。”即便是红线背对着他，也能想象中和小家伙定然是眼圈红了。
被蜂上这般的训斥吗，是曾经没有过的。
今日的蜂上的确是过于反常。
“原来你还记得你却欠我一座宫殿呐。”谁知被蝶枯这一番话并没有受刺激，蜂上反而一拍脑袋的想起来，似乎还有这么一回事。
蝶枯恨不得挖个地洞现在就钻进去。
“我说蜂上，你这就不够义气了。”
虽说被揭穿了往事的蝶枯脸上不好看，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很快他就抬手支棱上了蜂上的肩膀，“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还记着它作甚？既然我欠一座，她也欠一座，那便是一笔勾销了。”
这话说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
蜂上有些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安静如许的灵界甚至连花开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既然是这么个道理，便让人家走了吧。”蝶枯连一点时间都不留给蜂上，直接便开始替他做决定。
见着红线还在呆愣的模样，将她的手一拉说道：“长久离开仙界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回去向天帝复命吧。”
蝶枯这人从来都是喜欢人家留下来的，这会儿却是要赶人家走。
“蝶枯是嫌弃我脑子不好使？”反其道而行的他终于被蜂上一句话给终结了。
似乎与预料中的有些区别，蝶枯见着已经忽悠不过去了，一把将红线护在了身后，视线与蜂上在空中交互，化成了一句话：“同样都是小女孩，你的差别待遇不要太过明显。”
他眼神中盛满了坚定，被护在身后的红线隐隐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围绕着自己。
她顺着那视线往去，眼前的白衣少年眼神中带了些许的冰冷，却并不像霜降所说的如沐春风。
皑皑白雪，那般的冰冷。
红线忽然便打了一个寒颤，移过眼睛，不再看。
“你似乎忘了，你曾经的保证。”蜂上毫不留情的点出他们之间的那点，经不起推敲交情来，声音中带着些许的严寒，并非是红线的一人假象。
连蝶枯都感受到了，他的不耐烦。
蜂上也会有不烦闷的一天？
放在几百年前，蝶枯定然会亲自把造谣生事的人给打一顿，可是今日，似乎的确弥漫着不同的气息吗，连着平日里的妖灵要掩去了大半的身影，连个敢听旁角落的都数不过一只手来。
能够令他有情绪浮动的，也只有那不知去向的小女孩了。
于是他将声音软下来，“如若不然你就将红线当做是你失散多年的小女孩。”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是有些不错，只不过蝶枯竟然这么放心的将红线交到蜂上的手中 ，也不怕他哪一天雷霆大怒，将红线这小女孩给欺负了。
有老妖灵看不下去了，直接隐了身子了，索性趁着这会还没有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能走多远走多远。
于是这被烧焦了的宫殿外头，不过是守了几只不能离开的妖灵。
纯粹是被上天逼着看热闹。
身不由已。
造化弄人。
“她不是。”当听到蝶枯说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蜂上的心有一瞬间的跳动，也挺赞同他的说法。
与其是不断的寻找，还不如宠着另一人。
“我怕她将来知道，会生气的。”蜂上思索片刻便直接拒绝了蝶枯的提议，甚至还亲自走到了红线的身旁，吓得蝶枯连手都护不过来。
谁能够蜂上会不会一掌就将人劈了！
红线还是个小女孩呢，受这么多的苦作甚。
红线局促不安的手捏着手上的衣角，连脚都有些颤抖，一步走不敢动。
而护在她前面的蝶枯更是连螳螂拳都混上了，在蜂上面前大摆阵势，却被后者无情的给了一个板栗。
蝶枯吃痛，只一瞬间的功夫，蜂上便站在了红线的面前。
“你不是她，连当个替身都是奢求。”
身后传来蝶枯“蜂上你个混蛋”“良心喂狗了”之类的各种骂名，但也是毫无用处。
他唤不回一个决心不同意的蜂上，也哄不了此时此刻，像个木偶娃娃的红线。
心一惊，怕是伤到了。
“小红线呐，你可别听他瞎说，做什么替身，我可舍不得你做别人的替身。”蝶枯霹雳啪吧的声音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红线的心间，化作一道道的伤痕，重重的在心上划伤。
她曾经也是爱哭，只要有一丝不够满意的便吵嚷着。
可是现在的她，连做一个动作都很为难。
蝶枯担心的将她垂下的手腕握住，想要凭一已之力磨平她的创伤。
“等待，是这时间最好的笑话。”
风太大，听不清。
隔了很久，蝶枯都以为她没事了，正想着揉揉自己发酸的肩膀，却是抹了自己一脸的鲜血。
蝶枯怔怔的看着那一只手上，沾满了鲜血。
顺着路望去，踉踉跄跄走着的少女，脚印并不踏实，虚浮的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血。
他不敢上前去拦着她，连开口唤她都没有用。
沿路洒满了最鲜艳的滴滴鲜血，在蝶枯的眼中缓缓弄结成花朵的样子。
“红线。”
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带着无限的温柔和蜷眷，目送着她离去。
此时，似乎就是一场闹剧，以红线的离去而作为最终的结局。
然上天终是明白，小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