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洗了个冷水澡,然后开始打坐,刚坐下没多久门被敲响了,他起身开门,看到王冬一脸的焦急,看到他,王冬长出一口气道:“有您在我就放心了。”
小安笑道:“你再晚来一会我就出门了,什么事?”
原来王冬是求救来了。
火车站吃过大亏的田有利不知从什么渠道打探到王冬的赌场,声称要找回失去的颜面,王冬以为对方要打架,就召集人马准备应战,谁知道对方不动手,而是让一个老头出面推牌九,结果一上午竟然赢了赌场五万大洋,赢了五万大洋也就赢了,问题对方声言明日还来,长此以往,王冬亏不起,无奈之下只好把电话打给老板董天南。董天南没啰嗦,直接让他请小安帮忙,得了老板指示的王冬找了一下午,就差没把南京城翻个底朝天,可也没找到小安,太晚了又不敢打搅他,所以一大早就登门求救来了。
小安一皱眉,想了想说道:“都是事,两件还非办不可,你容我想想。”
王冬恭敬地说道:“不急,不急。”嘴上说不急,其实急得很,否则也不会一大早上门。这就是王冬的长处,求人,就是求人姿态,社会上有许多人,求人办事还大爷似的,被求的人能帮助才怪。
小安一指旁边的椅子,示意王冬坐下,王冬摇摇头,小安没答应之前他可不敢坐。
“我的事比你的事重要,晚了有可能死人,你的事呢,也不能说不重要,损失有点大,不过并不是不能承受。”小安斟酌着说道。
“这…….”王冬欲言又止,他的心里已经叫苦不迭,你的事重要,我的事也同样重要啊,你的事晚了能死人,我的事晚了也能死人,一天亏五万大洋,两天就是十万,不要你说,再亏下去我就得跳玄武湖了。虽然心里焦急的不得了,可王冬不敢言明,毕竟是自已有求于人,再说,他见识过小安恐怖的实力,真怕惹恼了他甩手走人,是以,他眼巴眼望地看着小安,几乎都要给他下跪了。
“你有没有多余的人手,要机灵的,笨拙的我不要。”小安说道。
王冬面露喜色道:“有,你要几个,多没有,三五个还是有的,保证机灵。”
小安说道:“一个,一个就行,你得保证机灵,要是坏了我的事有你好看。”
王冬点点头,又拍拍胸脯道:“坏了你的事拿我是问,随便你处置,我王冬没有二话。”
小安道:“等会你把他叫过来,我给他交代一下,这样我才能帮你解围,他们几点到?”
王冬说道:“我们赌场不打烊,吃住都提供,他们是昨天十点到的,大概今天也是那个时间。”
“那好,你赶紧把人叫来,我带他出去一下,十点不耽误你的事。”小安说道,然后又交代王冬,“这事你谁也不要多说,说多了对谁都不好。”
王冬恭敬地说道:“您放心,小安先生,其实昨天警察上门,我都没跟您说,因为那事我能应付,在我心里,小安先生的事就是我的事,您放心,在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小安点点头道:“那就好,还请冬哥费心。”
王冬连忙摆手道:“小安先生客气,有什么事您吩咐,那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人马上到,告辞。”
王冬指派的人果然机灵,一问,练过几年拳脚,看到王冬的态度,这个叫大春的小伙子连忙躬身向小安施了一礼,并恭敬地说道:“小的大春,请小安先生吩咐。”
小安并没有给大春化妆,毕竟他是个生面孔,化不化都无所谓。小安又给大春交代了一些盯梢的要点,并嘱咐他万万不可被对方发现,假如不慎被对方发现了,那就立马终止盯梢。大春点着头答应,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小安一一解答后很满意大春的表现,因为只有动脑子了才会提出问题,于是,他带着大春找到正在吃馄饨的老王,指认后他就离开了。
小安赶到王冬赌场的时候王冬早已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小安,他满脸欢喜地迎上来,恭敬地招呼道:“谢谢小安先生,谢谢小安先生。”
“他们到了没有?”小安一边问一边示意王冬领路。
“还没,估计很快就到,昨天他们放话了,今天还来。”王冬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小安说道。
王冬把小安领到了贵宾室,又上了上好的糕点和茶水,然后恭敬地说道:“小安先生稍安勿躁,您先歇着,等人来了我再禀报您。”
小安一挥手:“不用客气,忙你的去吧。”
王冬唯唯诺诺退下了,门关上后,小安听到王冬交代属下:“你们两个机灵点,小安先生有什么要求你们赶紧去办,钱的事不用操心。”
两个属下齐齐答应:“是。”
小安笑了,然后盘腿坐下,继续早上未完成的打坐功课。这套吐纳之术,初练时尚不觉得有啥好处,练久了好处才体现出来,每一次吐纳之后,小安总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劲,每隔一段时间功力都大增几分,而别人毫无察觉。初次见到师父柯大侠时,柯大侠还以为年幼的小安打不过他的几个师兄,小安之所以能掀翻师兄陈豪山,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其实他看到 的是表面招数,而小安更为恐怖的是他的内力加持,若真的打起来,短时间未必能赢师兄,时间长了肯定小安胜,战能持久者,气长者胜。
听到敲门声,小安蓦地睁开眼,他知道,田有利的人到了。小安长身而起,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息,然后拉开门,豪气地说道:“带路,我要会会他们,让他们知道点厉害,否则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此刻,田有利带来的老者已经端坐在庄家的位置上了,只见他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田有利则像个跟班一样站在老者身旁,四个保镖分立两侧,阵势端得不小。
小安走进去的时候,正闭目养神的老者突然睁开眼睛,待看到进来的是个少年时,他的眼睛又闭上了。眼睛闭上了,嘴巴却张开了,他沉声说道:“哪位朋友,请现身。”
小安大模大样坐在了庄家对门,语气不屑地说道:“装神弄鬼。”
老头蓦地睁开眼睛,精光闪闪地看向小安道:“不对,我明明感觉到一股杀气,你年龄这么小,不可能。”
小安一惊,但是语气轻松地说道:“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不就是来送钱的么,王冬,准备好口袋。”
跟在小安身后的王冬语气欢快地说道:“得来,早就准备好了,大口袋。”
老者看着小安不屑地说道:“这就是大运赌场请来的高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怕还未断奶吧,我看了,大运赌场也该关门了。”
小安简洁有力地说道:“开始,别废话。”
老头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然后伸出嶙峋的双手,又装模作样地往上一伸,这才开口道:“不错,很对老夫脾气。”
小安嗤了一声,满眼的鄙视,你现在有多拽,待会就有多惨,最后让你哭爹都没地方哭。
双方验过骰子和牌九,然后由老头掷骰子。老头气定神闲地掷出了五点,按照点数拿牌,庄家先拿,小安后拿。
第一局小安押了一千大洋,之所以没有押多,小安是想观察一下老头的路数,只有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之前,小安没必要押多。
第一局,老头九点。
小安七点。
九点赢七点。
第二局,老头掷了个九点。就自手,还是老头先拿,小安后拿。
老头拿了个对八,小安是可怜的三点。还是老头赢。
第三把,老头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了,他先是捋了一把灰白的胡须说道:“雏么,我劝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吧,还没掉屎褯子呢就学会了赌博,我看你家大人也不入路么,这么小学这玩意,你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可不得这么数啊,走吧,走吧,老夫我赢你也不光彩。”
小安笑了笑没做声,他已经参透了老头的套路。老头在洗牌的时候已经把大牌洗到有利自已的位置,他只需掷出对应的点数即可。老头是个高手,这毋庸置疑,可是要说多强,小安倒不觉得,相比他遇到的仁丹胡和那个黑衣女子,这老头只是强上那么一些,顶多也就是老贼王的水平,甚至比老贼王略逊一筹。
摸清老头的套路之后,小安笑了,顺手抄起一边泡好的上等龙井啜饮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筹码丢了下去,说道:“一千一千的押没意思,押一万,这样才过瘾。”
吃过亏的田有利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他碰了一下老头的胳膊道:“崔师父,这小子道行可不低,小心点。”
老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无比,他看着田有利道:“我刚才明明感觉到了杀气,竟然是这小子的?不像么,不怕,我倒要看看谁厉害,先玩牌,赢完再说。”
老头的有恃无恐让王冬气得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他恨不得小安赶紧赢,多赢,把他昨天的损失赢回来不算,再赢一大笔,那样才解气。
老头拿起骰子,看了小安跟前的筹码一眼道:“对,这才是赌的样子,一千一千的多没意思,不够塞牙缝的,五自手。”说着,老头把手里的骰子掷了出去。
骰子滴溜溜转了一小会,然后停下来了,结果是四四,四点加四点,八点。老头咦了一声,有些不相信地举起手看了又看,最后气馁地拍了一下道:“奇了怪了。”
老头对面的小安笑了,老头之所以掷不准点数,全是因为他吹了一口气。掷骰子凭的不是运气,而是练习,正所谓熟能生巧,巧能生仙,任何人,或者绝大多数人,只要练久了,基本上要几掷几。至于洗牌,洗大牌还是给对方洗小牌,也是可以练出来的,下的功夫越深洗牌的水平也就越高。当然,也有个别,像小安这样天生聪慧的,可以说一点即透,别人下三年五年的功夫未必强过他三五天下的功夫,这就是天才和庸才的区别。
加了筹码之后,第一局小安就赢了。
老头眼看着洗好的大牌被小安拿走,他疼得心揪揪的,却无可奈何。看到骰子的点数八点,小安就先下手拿了,速度快得出奇,根本令老头无法反应。人家按照点数拿牌,众目睽睽之下你总不能阻拦吧。若是老头先拿,他还可以利用手法调换,别人也看不出来,可是少年先拿,而且快得出奇,老头就毫无办法了。
小安拿了对子,老头的是三点。
王冬划拉筹码的时候老头还在沉思,他弄不明白百掷百准的骰子咋会不听话了。老头举起自已的右手看了又看,瘦骨嶙峋的一只手干干净净,昭示着主人生活的优渥,相比他这个年龄的人已经是顶天的了。中指上绿色的扳指在灯光下发出绿莹莹的光,那光甚是好看,温润润的,绿绿的,看了不光悦目还赏心,不用说,价值肯定不菲。这只手在老头半生的时光里替他挣下了万贯家财,也给他带来一生的荣耀,提起江北彭 一拳,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北彭一拳之所以出名,一是他的拳法,二是他的赌术,相比拳法,他的赌术名头更响更亮。如今,也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失去了准头,这怎能不令他不怀疑这只手,是不是老了,或者不听话了。
老头的表现让田有利有些困惑,他不知道是老头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技不如人。十赌九诈,难道老头目前用的就是诈术,好引诱这个少年上钩,田有利吃不准。吃不准,田有利还不敢表现出不信任,这老头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他得罪不起。一局的输赢说明不了什么,田有利安慰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