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埋伏在屋里的特务小头目有些着急,因为离约定的时间过了三个小时。三个人的小组只来了两个,这怎么都不能算抓捕成功。那个没来的人是谁,为什么没来,是发觉这里是陷阱了还是因为意外耽误了,谁都不好说,只能凭猜测,而猜测是站不住脚的。上级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整个计划,并让他按计划进行,而他只需要带着手下弟兄把人全部抓获就行,至于剩下的事,交给审讯组,再然后,他们就可以领取数额不等的一笔奖金。可是,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事要不要跟领导汇报,怎么汇报,还是继续蹲守下去,这都要他这个小头头做决定,这是个很难做决定的决定,别看漏网一个,极有可能因为这个人还未捕获,不但奖金拿不到,反倒很有可能被训斥一顿,谁都知道,领导的口头禅就是,我不管过程,我只要结果。结果不理想,过程再精彩也没用。
终于等到天黑,特务小头头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等了。据他多年的经验,猎物这个时候不来肯定不会来了,肯定是来人嗅到了危险,没有钻入他们布下的陷阱。特务头头决定回去汇报,再顺便带辆车来,抓捕的两个共党分子放在自已手下总不是个事。
打定主意,特务小头头突然想起还有一个陌生少年也被看押在屋里头,自已当初答应天黑就放他走,如今天黑了,再也没有理由留下他。于是,特务头头让人把少年放了,然后带着那个老司回了处里。
看小安嘴里嘟嘟囔囔,小特务不开心地踢了他一脚,嘴里骂道:“他妈的,让你走了你还磨磨蹭蹭,嘴里嘟囔什么呢,快滚蛋。”
小安跟两个被绑的小组成员使了个眼色,随即就出去了。走到院子里,小安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亮灯的屋子笑了,六个人走了俩,剩下四个就更好办了。
小安出了乌衣巷3号,然后去吃了一晚鸭血粉丝汤和一笼灌汤包。他没有给被捕的两个组员带饭,他想的是到时候带他们去饭店搓一顿,压压惊。
再次回到乌衣巷的小安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此时的他跟先前判若两人,不再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而更像一个意志坚定的士兵。他的速度很快,简直像一阵风。他一脚踹开了乌衣巷三号那个黑漆的大木门,然后躲到了一边。
门里有人骂骂咧咧,然后就见那个叫王四的伸出头探寻,小安的脸适时地出现在王四面前,这令王四大惑不解,他皱着眉骂道:“活闹鬼,你咋又回来了?”
小安诡异地一笑,说道:“我来送你上路。”
王四一副迷惑的表情,可当他反应过来那不是好话时,他的脖子已经被拧断了,他在人间发出的最后一个音是:“呜。”
小安把王四拉到门里,动作简洁快速。他没有任何的耽搁,直接向堂屋冲去,因为他已经看到堂屋的门洞大开了,有两个人拎着枪冲了出来。小安知道,这之前的踹门已经引起他们的警觉,让他们误以为守候多时的第三个抓捕对象终于来了。
两个特务没想到是刚刚放走的少年,于是他们一愣,不明白这少年咋又回来了。小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否则他不会踹门。就在他们愣神的一刹那,小安出手了,他一拳击向冲在前头的特务的太阳穴,不待那人有何反应,然后又如法炮制,同样的一招击向后边一人的太阳穴。小安没有停留,直接冲向屋子,因为屋里还有一个看押的特务,以防他利用人质要挟他。
小安冲到了屋里,屋外才传来两声闷响,物体倒地的声音。小安知道,那两拳已经让两个特务相携着走在了黄泉路上,根本没必要回头看,或者顾忌他们死没死,因为他相信自已拳头的力量。
屋里负责看押的特务显然是个新手,听到动静的他没有掏出枪指着他看押的两个共党分子,而是略显慌张的伸头张望,他弄不清外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先前有踹门的声音,再然后有人倒地的声音,他弄不清是谁倒地,因为没人出声求救,至于已方,守门的一个,刚刚出去的两个,都没有发出声音,这种情况确实让人纳闷,他需要弄明白。
好奇害死人,负责看押的小特务刚一露头,他的脖子就被一只手给捏住了,他艰难地抬起头来,结果看到的竟是刚刚离开一会的那个少年。他有些纳闷,这少年又回来干嘛的,突然间,脑子灵光乍现,这少年该不会是他们要抓捕的第三个乱党分子吧。可是,小特务随即就失去了知觉,停止了思考,因为他的脖子被捏断了,临死前他才明白,为什么等了那么久没等到第三个,感情人家早到了,而且就在自已的眼皮底下成功地离开。离开还不算,等头头离开了再杀一个回马枪。小特务唯一不明白的是这个少年是谁,功夫怎么这么高,出手之间就能要了他的命,他不相信一个少年会有如此高的功力,他宁愿相信是索命的无常。
小特务被扭断了脖子,临死前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很不相信,又似乎很不甘心。
小安松开手,冲目瞪口呆的俩人笑笑,这一笑,化开了两人心头积压的灰暗,就如一道阳光照亮在眼前。
虽然知道小安跟自已一伙,屋里被捕的两个组员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安,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一出招就要了人命,而且四条人命,这身手简直匪夷所思,至少他们没遇到过。能被选为锄奸小组的组员,他们自认为身手还可以,至少三五个寻常人还能对付,可真的像眼前这个少年这身手,别说自已,就是他们的师父也没这本事。
“都被解决了?”紫脸汉子问道,因为他只看到看守他的小特务被捏断了脖子,外边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只凭声音判断,他还不敢肯定,或者说不相信没有打斗就灭掉了对手。
小安点点头道:“放心,一个不剩。”
斗笠青年没等双手从束缚中挣脱,他就一脸崇拜地看着小安道:“我该不会做梦吧?”
小安笑笑,认真地说道:“你肯定不是做梦,要么你咬咬手指试试疼不疼。”
斗笠青年果真咬了一下手指,然后说道:“疼,不是梦。”
紫脸汉子说道:“我也以为自已是做梦,真的没想到,这次组织派的人这么厉害,现在我放心了,肯定能完成任务,我姓梁,叫我老梁就行。”
斗笠青年道:“我姓郭,叫我老郭吧。”斗笠青年本想让人称其为小郭的,可一想面前这个少年年纪更小,于是就改了口。
小安道:“介绍一下,我叫小安。”
老梁激动地说道:“有小安兄弟这身手,再大的困难我也不怕了,你们知道么,刚一被抓时,我想完了,这任务还没开始就完了,不甘心呐。”
老郭道:“我也是,当时我是拼了命的想跑,结果没跑了。”
老梁感慨道:“我以为完蛋了,说实话我真的心如死灰,这任务还还没开始呢就被抓了,好长时间我就在想,咱们内部肯定有叛徒,不然敌人不会挖好坑等着我们上套,还好,有小安同志在,那帮特务肯定也没想到小安同志就是来接头的,哈哈。”
老郭感慨道:“我想的跟你想的一样,他娘的,任务还没开始呢就被抓了,丢人啊。”
小安说道:“此地非久留之地,二位赶紧跟我走。”说着,小安从死去的特务身上搜出枪掖到腰里。
俩人看小安如此的精明心思如此的缜密,心下暗暗称道之余,也如法炮制,把搜到的枪掖到腰里跟随小安出了乌衣巷三号。
从乌衣巷出来,走到头左转,上了琵琶街,三个人放慢了脚步,变得跟寻常人一样了。若是走得急急忙忙反倒容易引起怀疑。上了来燕桥,小安就笑了,面对如织的人流,他们就像鱼儿游进了大海,别说对方几个人,就是几十人几百人也休想找到他们了。
小安直接把老梁和老郭带到了王东的赌场附近,带他俩一人吃了一大碗皮肚面,看着俩人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小安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吃完饭,小安找到王东,让其安排了两间独立的房间。见识过小安恐怖的身手后,此时的王东近乎崇拜地看着小安,他恭敬地说道:“小安先生,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小安想了想道:“他俩在这里的消息你谁也不要告诉。”
王东点点头道:“您放心,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保证安全。”
小安笑笑,然后说道:“忙你的去吧,我还有点事。”
王东点点头,又对老梁和老郭点了一下头,这才躬身退下。
小安关了门,然后拉过凳子坐在了老梁和老郭的对面,面色严肃地说道:“老梁,老郭,我必须告诉你俩一个事实,这个叛徒肯定就在你们的上一级,不然你俩不会被捕,你想想,敌人再聪明也不会知道咱们要在乌衣巷3号碰头,除非事先知道消息。”
老梁赞同地点点头,气愤地骂道:“这个叛徒真可恶,等我知道了,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坏在叛徒手里的同志已经好几个了,被抓的时候我就在想,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肯定是出在内部,而且是上一级,不然他不会知道的这么准确。”
小郭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乌衣巷3号,明明就是个陷阱么,人家布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们往里钻,今天要不是小安兄弟,假如换了另一个人,我估摸着咱们一个跑不掉,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在国民党的审讯室里吃皮鞭呢,谢谢小安兄弟。”
小安摆摆手道:“老郭兄不必客气,都是同志,救你们也是我的责任,来,咱们捋一捋,老梁你先说,给你指派任务的是谁,都有谁知道?”
老梁思索了一下说:“我一般都是负责外围,就是行动组的,负责保护开会的领导和重要同志,八天前那次会议我没参加,我去江北执行另一项任务去了,我回来听说出事的消息,六个开会的同志只跑出去一个,其余的五个一个牺牲四个被捕,当时的判断就是内部肯定出了叛徒,因为敌人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指派我进锄奸小组是老王提议,请原谅我不能说他的真名,据我所知,知道的人不多,顶多三个。”
一俟老梁说完,老郭说道:“组织知道我身手好,直接交代我,让我到乌衣巷3号报到,暗号就是要不要修补瓷器,对上了我就听老梁的,至于什么任务没说,只说锄奸,剩下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小安点点头道:“不瞒你们,唯一逃掉的那个人是我爸爸,他交给我的任务就是锄奸,老梁,你说给你交代任务只有三个人知道,我敢肯定,叛徒就在三个人中间。”
老梁和老郭齐齐点头,表示赞同小安的判断。
小安想了想说:“调查领导,我知道咱们三个肯定没有权限,再说,我还不是你们组织的人,要想调查出叛徒,不能用寻常的办法。”
老梁点头称是。
老郭倒是一怔,随口道:“你还不是组织的人?那组织怎么会派你过来。”
老梁没容小安解释,直接说道:“小安的爸爸是组织的人,肯定级别不低,能派小安兄弟过来,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就觉得派小安兄弟来就对了,就凭这身手,不派他来反倒不正常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小安兄弟。”
小安笑笑说:“是不是组织的人都无关紧要,只要做的是正事,好啦,闲话少说,咱们分派一下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