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与潘师傅不断接触,这个小老头还是很可爱的。
每次上车都给章辰讲他过去的事。
潘师傅是从沧州调来的,原来是铁道兵,复员后分到沧州机务段,干过司炉,就是蒸汽机车烧火的。让他自豪的是副司机是在内燃车上考的,一次通过很不容易。结婚以后,调回机务段后,考司机也很顺利。
他还讲原来在部队的时候,还是文艺骨干,唱歌好听。章辰觉着这就言过其实了,就这哑巴嗓,唱歌能好听就有鬼了。
他家的儿子比章辰小一岁,还在上学,不过学习不怎么好。
天天是家长里短,最有意思的是,潘师傅爱打牌,只要赢了钱,这一道就开始讲打牌的事,我怎么算的牌,胡的哪张,看的下家死死的,等等,一把一把交代的那个清楚。
要是输了,一路不说话,还犯迷糊,一次,章辰就站在他旁边,提着手柄,撂着小闸,单机一路到了八里庄。
慢慢的两人熟了,潘师傅开始教章辰一些业务知识,主要是操纵上的知识。这天晚上出勤,在南新城接了车,快出库的时候,潘师傅给章辰说,“章,第二轮的闸瓦裂了,去换吧。”
“好的”,章辰进电气间,把过道上的备用闸瓦,搬出来一块,放到门口,给潘师傅说,“师傅,我下去了,你把闸瓦递给我。”
说完,下了车。
东风4机车用的是铸铁闸瓦,半米长弧形的铁疙瘩。章辰一个胳膊拎着还挺费事。而且,第二、第五轮的闸瓦是最难换的,章辰没有换过,也不知道,就是一股子傻劲。
“师傅,你把小闸缓了吧,我把止轮器放好了。”
“好”
潘师傅缓完小闸,也下了车,看着章辰干活。
扒开棘子,松开手轮、拔钎子,把裂掉的旧闸瓦卸下来,这些都很顺利。
往上安得时候,上不去了,章辰是从下顺着轮子往上送,闸瓦这个沉啊,试了几次也不行。潘师傅看着,对他说,“章,把闸瓦先从上面塞进去,往下送,好弄。”
“嗯”
按着师傅说的,把闸瓦顺着边送到上面去,慢慢的滑下来,一下子就对到了槽里,鼻子正好对正,章辰把闸瓦钎子插上,开始紧手轮。
潘师傅又说,‘’拧到头,往回转一圈半,鞲鞴行程就差不多了。”
“好勒,师傅。”
潘师傅上车去了,“好了师傅,撩一把。”
鞲鞴顺利伸出,正好符合标准。
制动缸的鞲鞴行程是74-123mm。
利利索索的把活干完,正要上车,潘师傅把肥皂递了过来,“去洗洗手,活干的不赖。”
章辰自已觉着也挺满意。
到了德州,潘师傅直接就把章辰领到了饭店,点了几个章辰爱吃的菜,要了一瓶啤酒、一杯白酒,爷俩喝了起来。
章辰一直为这事沾沾自喜,给他的同学也讲,很是骄傲了一阵子。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见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再想起这件事,感到了后怕,如果那天闸瓦没有换上,怎么办?潘师傅还会是这个态度吗?这个闸瓦裂了,应该什么时候告诉章辰?为什么要到快出库的时候,才告诉他?
章辰慢慢的体会到了,潘师傅就是要看章辰的能力,如果那天换不上闸瓦,可能会让章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态度当然也不好了。
也许是章辰运气好,这台车各方面都还不错,给章辰创造了机会,章辰也把握住了,形成了这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为章辰以后的工作开创了未来。许多年以后,章辰又经历了一次类似的事情,收获是丰富的,压力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