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爷爷郭奶奶连这两个陌生人为什么打听他家的事都不在意,无所谓地解了他们的好奇,看天色暗了就忙活着收摊回家。
李纯阳帮着他们一起收拾,几人跟着老夫妻俩去郭家看了看。
郭家生活环境很拮据,老旧的砖瓦房,家里乱七八糟塞满了东西。
回到家时郭强正在沙发上睡大觉,一身的酒气。
听到老夫妻俩收拾东西的声音叽咕了一声,骂了句小声点,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根本没想着给老父母帮把手。
老两口明显也习惯了儿子这嚣张的态度,眼皮都没抬一下,自做自的。
怀岁宁和李纯阳没待多久就走了,走前跟老两口要了小鬼妈妈的电话和住址。
郭奶奶给的电话号码都十年没打过了,都不确定还在不在用。
地址也是十年前的。
怀岁宁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是个温和的女声。
怀岁宁先确认了对方姓名,确定对面说话的就是小鬼的妈妈孙莲洁,这才表明身份,并表达了这通电话的目的。
“我在陵园遇到了你的儿子郭新,他有心结未解,在陵园逗留了十年都没能离去。我调查到郭新是在去找你的路上出的意外,猜测他的心结是否是见你一面?”
怀岁宁停顿了一下,等待对面的反应。
然而对面只有越渐沉重的呼吸声,孙莲洁一个字未说。
怀岁宁只得问道,“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约个地方见一面?”
“不方便。”
对面倏地冷冰冰回了她这么一句,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怀岁宁看着手机沉默了片刻,再打去,提示对面已经关机。
李纯阳也听到了对方那冷漠的声音,“怎么挂了,不会也把我们当骗子了吧?”
这种事光打电话确实容易被误会成骗子,反正总是要见的,他们主动找过去也一样。
反正要办的事也办完了,怀岁宁便先去酒店办了退房。
私人管家贴心而迅速地帮她办理好手续,最后还机灵得留了一个怀岁宁的私人电话。
这种有真本事的大师可不多见,以后说不定有用得上的时候。
孙莲洁离婚后去了坛市生活,其实与普市离得并不远,两市相邻,且同属一省。
现如今交通方便的时代,高铁半个小时便能到达,大巴也只需两个小时。
但对于小郭新来说,却是一个难以跨越的距离。
所以当他把平时的零花钱一分分攒起来买了个蛋糕,小心翼翼偷跑上大巴去找妈妈时,该是怀着多大的勇气和难以抑制的思念。
只可惜这份思念到死都没能实现。
怀岁宁选择的最快捷的交通方式去坛市,那就是坐高铁。
郭新从没坐过高铁,甚至没有离开过普市。
跟着怀岁宁过安检时,生怕被那些叮叮叫唤的高科技仪器识别出来,就地消灭。
怀岁宁看他一脸新奇,牵着他避免他在拥挤的人群里走丢,耐心地回答着他一个个问题。
登等上了高铁,感受到那飞一般的速度,郭新扒着窗户控制不住叫唤,既兴奋又有些怅然若失。
忍不住感叹世界变化真大,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从未出来看过。
第一次惋惜自已死得太早。
等两人一鬼找到郭奶奶给的地址时,孙莲洁早就没在那里住了。
幸而房子的主人还记得孙莲洁这个人,给了他们孙莲洁新的地址。
当年孙莲洁租过这套房子,住了有两年,之后就在距离这里两三公里的一个小区买了新房。
那个小区在整个片区里算比较高档的,在当年普遍七八千一平的房价时,那个小区房价一万五一平。
一个单身房客骤然买了套那么贵的房子,这件事被他念叨过许久,所以到现在还记得。
怀岁宁去那小区一看,环境、物业管理、建筑格局等确实高档得多,连进出业主的打扮都更精英体面。
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孙莲洁。
据邻居说,孙莲洁已经许久没在这里住了,她结婚后就搬去了丈夫的别墅。
几人又根据邻居提供的地址,转道去了龙馨别墅。
坐在出租车上时,李纯阳捶着腿嘀咕,“这趟可真折腾,换了一处又一处。幸好都有人知道孙莲洁的去向,不然人还真不好找。”
一会换高档小区,一会换别墅,看得出来孙莲洁这些年过得够好的,档次可谓节节攀升。
李纯阳拍拍郭新的肩膀,只可怜这小鬼是一点福没享到。
龙馨别墅的门卫看守更加严格,但李纯阳略一出手,保安就像睁眼瞎一样,任由他们大摇大摆进了大门。
还乖乖告诉了他们孙莲洁家别墅具体号数。
郭新从下高铁后就像被人捂住了嘴巴,几乎没怎么说话,神情也越来越沉重。
看着周围比起刚才的小区还要静谧雅致的环境,一座座富丽堂皇的独栋别墅,小鬼心如擂鼓。
这里和郭家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妈妈从未去看过他,是因为她有了更好的生活,不想再回忆关于郭家那段过去吗?
包括他这个儿子!
到了孙莲洁家别墅门口,小鬼却松开了怀岁宁的手,不敢靠近。
即便他是个鬼,除了这两个道士,根本没人能看见他。
他远远站在一棵绿化石榴树下,看着李纯阳按响门铃,然后有人从别墅中走出来。
是个和李纯阳一样胖胖的中年女人,小鬼紧张地心暗暗松了一下。
不是妈妈。
“你们找谁?”
中年女人应该是别墅里的保姆,看着门口怀岁宁和李纯阳这俩奇怪组合,问道。
李纯阳站在前头,回道,“我们找孙莲洁,上午给她打过电话,想跟她说一说关于他儿子的事。”
“小君少爷?他不是在幼儿园吗,你们是幼儿园老师?”
看着不像啊。
李纯阳嘴角的弧度压了压,“是她另一个儿子。”
保姆心里一咯噔,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她在黄家做了很多年,是亲眼看着夫人和先生结婚的,所以对夫人的过往有些了解,知道夫人跟前夫还有个儿子。
只不过那孩子……不是死了吗?
保姆不敢耽搁,回了一声,“两位稍侯,我去问下主人家。”
说着关上门急急进了别墅,正好看到正从楼上走下来的先生。
今天是周一,先生本该在律所上班,但上午夫人突然不舒服头晕,先生就立马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