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越来越急促,林渡瘫软在地上。
门的隔音效果好到他听不见除了自已呼吸以外的任何声音,他摸索着想找到开门的开关,可什么都找不到。
绝望和恐惧交替刺激着林渡脆弱的神经,他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拼命的喊了出来。
可嗓子里仿佛被人塞了一块滚烫的烙铁,艰难的发出一丝嘶哑的呼喊:“顾厌弛……”
“好黑……”
“我怕。”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身体如同被撕裂一般,无数只蚂蚁顺着裂痕钻进他的身体,分食着他的血肉。
“顾……顾厌弛,好黑……”林渡发疯一般的扒着门,指尖被磨出血,“顾厌弛,你在哪,救救我……”
没有人回应他,死寂的空间折磨着他最后一丝神智。
晕倒的瞬间,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连指尖都在颤抖。那种无助的感觉,如同被卷入无尽的深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顾厌弛赶到医院,苏闻朗被一群人围着,见到顾厌弛过来,他们自觉的退到一边。
苏闻朗眼眶红肿,楚楚可怜,看到顾厌弛更是委屈到不行。
“没事了没事了。”顾厌弛心疼的抱住苏闻朗,轻声安抚,“检查了吗?伤到哪里了?”
“小腿骨折了。”苏闻朗抽泣,“我的戏份还没拍完呢,他们会不会换人?”
“他们不敢。”顾厌弛冷眼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导演。
导演很有眼力劲的走上前,点头哈腰的表示这个剧一定会等苏闻朗康复,绝对不会换人。
顾厌弛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苏闻朗靠在顾厌弛怀里,抓着他的手:“我以为自已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厌弛凝眉,忍不住轻声苛责:“胡说什么!”
“真的。”苏闻朗抱紧顾厌弛,“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想就算让我死,也要让我再见你一面吧。”
顾厌弛抬起苏闻朗的下巴,吻上他的唇:“乖乖养伤,听话。”
“你要走了吗?”苏闻朗慌乱的抓住顾厌弛,语气轻颤,“再陪陪我好吗?”
苏闻朗楚楚可怜,谁看了能不心疼,抱紧他轻声哄着:“好,我陪你。”
“你的脸怎么了?”苏闻朗抚摸上顾厌弛的侧脸,“谁打的?”
顾厌弛拉下他的手:“没事,我爸打的。”
“你爸来北川了?”苏闻朗一怔,“又来逼你和林家女儿结婚吗?”
顾厌弛沉默。
“那他遇到林渡了吗?”苏闻朗好奇的问。
顾厌弛猛的惊起,此刻才想起林渡还在密室里。
苏闻朗一怔,不解的看向顾厌弛:“怎……怎么了?提到他你就这么激动吗?”
苏闻朗苦涩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心如刀割:“你不是说不会对他动情的吗?那你现在这么紧张他算什么?”
“我说了,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生下孩子,你也看到了我爸逼得有多紧,你听话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顾厌弛捧起苏闻朗的脸匆匆一吻,转身离开。
“顾厌弛……”
苏闻朗愤恨的捶打着病床,痛苦的捂着脸。
他不甘心,最孤独的那些年是自已陪着顾厌弛的,凭什么林渡一出现,一切就变了。
“开快点。”顾厌弛催促。
闻卿点点头,猛加油门。
打开门冲进客厅,顾厌弛按下密码打开密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巨大冲击,让他常年冰冷的眸子都颤了颤。
林渡呈现着一种痛苦的姿势趴在地上,双手被鲜血染红。
顾厌弛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抽离,只剩下一个无法置信的震惊。
一瞬间,心疼得就像心房被人无情的刺穿,难以呼吸,让人无法忍耐。
“顾总这……”
闻卿一惊,冲过去就要抱起林渡。
“谁他妈的让你动他了?”顾厌弛怒吼,这一刻,他明显有些慌乱,“开车!”
抱着林渡坐在车里,他脸上的泪痕格外的刺眼。
小心翼翼的拉过那满是鲜血的手,顾厌弛竟不忍再看。
下意识的抱紧林渡,这一刻仿佛自已的恨意也没有之前那般重了。
到了医院,卓乘泽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太狠了点,瞧把人折磨成什么样了。”
顾厌弛此刻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十指交叉,抵在额头上。
“你不知道幽闭恐惧症会死人的吗?”卓乘泽无奈的摇摇头。
顾厌弛垂眸,声音嘶哑:“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被我爸发现了,他必死无疑。”
卓乘泽按揉眉宇间,真是难搞。
处理完伤口,顾厌弛静静的站在病床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林渡。
他不敢想当时的他该有多无助,指尖轻轻划过林渡苍白的脸庞,不禁苦笑:“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桩破事该多好。”
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林渡沉睡了很久……
“顾厌弛……”还没清醒的林渡带着委屈的哭腔,“你在哪?好黑……”
顾厌弛一怔,心头更是猛的一跳。
他不禁在想,林渡被关在密室的时候也是这么喊着自已的吗?
脑子里混乱不堪,可手却早已伸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握住林渡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别怕我在。”
“顾厌弛……”林渡哭出了声,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顾厌弛……”
心被刺痛,顾厌弛紧皱眉头。
他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他不该一直恨他吗?为什么还会心疼他?
思绪凌乱,他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他讨厌这种感觉,让他恶心。
他怎么会心疼他?心疼一个背刺自已两次的人,他疯了吧。
放开林渡的手,顾厌弛冲出病房。
烦闷的推开卓乘泽办公室的门,咬着一根烟,点了几次才点着。
卓乘泽一脸无语的走过去把门关上,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顾厌弛,他不禁凝眉:“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顾厌弛沉默。
“你其实也没有那么恨林渡吧?”
顾厌弛夹着烟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将他复杂的眸子遮住,不许任何人窥探他的心思。
“既然没那么恨,倒不如放手吧,让他离开,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放手?凭什么要放手,这是他欠自已的,就该偿还。
他不可能让林渡离开自已,他就该一辈子被自已困在身边,生死都不由他。
顾厌弛被黑暗所笼罩,扭曲的想法在脑海中翻腾,此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