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拨打了顾厌弛的电话,询问他在家还是在公司。
“林渡。”
顾厌弛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生病了。
“你在公司吗?我来还钱的。”
“在,来吧。”顾厌弛轻叹,扰人心弦。
经历过上次的闭门羹,林渡这次有些打怵,看着保安凌厉的眼神,他犹豫片刻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你好,我……我是来找……”
“请进。”保安礼貌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渡抿着嘴,礼貌性的笑笑。
来到顾厌弛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
林渡轻轻一推走了进去,看着顾厌弛蜷缩在沙发上。他皱紧眉头,看起来很不舒服。
林渡犹豫片刻走过去,却又不敢走的太近:“你不舒服吗?”
闻声,顾厌弛微微睁开眼睛,好看的眸子里布满血丝。
“林渡。”原本有些委屈的嘴角在看到林渡后微微上扬,眉眼里全是温柔,再加上此刻他虚弱无力的样子,谁看了都会不由得心疼。
林渡掐着手指,理智不断的在提醒他不要靠近,此时的顾厌弛就是一头受了伤的猛兽,只是此刻虚弱一些罢了。
一旦他恢复了,就会第一时间扑过来,撕咬自已。
“别怕,我只是生病了。”顾厌弛声音嘶哑,费力的撑起身子,“坐吧。”
林渡凝眉:“你喝水吗?”
“好,谢谢你。”顾厌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揉捏着自已的太阳穴,可没一会手就滑落了下来。
“有点烫,你慢点喝。”林渡走近,顾厌弛喘息沉重,看样子应该是发烧了,“你发烧了吗?”
顾厌弛摇摇头,勾唇一笑:“可能吧,不清楚。”
林渡垂眸不去看顾厌弛难受的样子,他想,如果顾厌弛需要,身边肯定不会缺人照顾:“这里是三千块钱,我给你放在这里了。”
顾厌弛苦涩一笑,声音闷闷的:“我说了,不需要你还了,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林渡,一定要这么折磨我吗?你觉得我每次看到你这么辛苦,我心里就真的好受吗?”顾厌弛撑着额头,表情痛苦,“当初让你还钱不过是怕你再次突然消失,想找个借口留住你而已。”
林渡轻叹,虽然很怕和顾厌弛待在一起,可现在他生病了,丢下他自已也不忍心,“需要帮你打电话给你的……额……”林渡抿着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称呼才合适,“需要给你朋友打电话让他过来吗?”
“不用。”顾厌弛轻咳,重新蜷缩在沙发上,他看向林渡,眼神中满是委屈,“你可以陪陪我吗?”
林渡一怔,条件反射的后撤。
“我保证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而已,就像十年前一样,好吗?”顾厌弛委屈的恳求,片刻后苦涩一笑,“如果你实在不想留下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你还在恨我。”
林渡咬着唇,手指扣着裤子:“没……没有,没有恨你。”
顾厌弛欣慰的勾唇嘴角,缓缓闭上眼睛:“真好。”
十年前的事,林渡确实没有恨过顾厌弛。
要说恨,林渡只恨自已痴迷顾厌弛身上的温暖,忘却了自已的身份。
如果当时自已能清醒一些,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
所以,该恨谁呢?要恨就恨自已吧。
林渡长长的轻叹,缓缓靠近顾厌弛,将水递到他的嘴边:“喝点水吧。”
顾厌弛费力的睁开眼睛,他温柔的看着林渡:“谢谢。”
“有体温计吗?”
“抽屉里应该有的。”
顾厌弛微眯着眸子,嘴角勾起一抹阴狠,他就知道像林渡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袖手旁观。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善良。
林渡拿着体温计回来,顾厌弛的眼神瞬间变回温柔。
“量一下体温吧。”
顾厌弛嗯嗯唧唧,委屈巴巴的看着林渡:“帮我可以吗?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林渡拘谨的站在顾厌弛面前,轻轻抬起顾厌弛的胳膊。
他可以保持距离,可顾厌弛炽热的目光实在让他无法招架。
顾厌弛应该烧的很厉害,他身上滚烫。林渡把体温计放好,静静的待在一边看着时间。
“林渡。”
“啊?什么?”
“林渡……”顾厌弛闭着眼睛,仿佛在睡梦中一直在轻唤着林渡的名字。
林渡苦涩的抿着嘴,这算什么?已经错过的两个人如今又阴差阳错的相遇。
“我……我拿一下体温计。”
39.8摄氏度。
林渡凝眉,这烧的也太厉害了,难怪顾厌弛会这么难受。
“你办公室里有退烧药吗?”林渡轻轻拍拍顾厌弛。
顾厌弛闭着眼睛摇摇头,难受的紧锁眉头:“林渡。”
“什么?”
“陪陪我,不要走。”
“你烧的太厉害了,还是让你朋友来送你去医院吧。”
闻声,顾厌弛眉头皱的更深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不……去医院,你会走的,我想让你陪着我。”
林渡垂眸,沉默。
“十年了,我想了十年的人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可你竟然怕我躲我……”顾厌弛委屈的哽咽,“我真的好难过。”
林渡抿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顾厌弛的这份虚无缥缈的感情,他怕了,不敢了。
即使顾厌弛句句真心,可他已经没了十年前的勇气。
他不想再为任何一段感情付出,他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把林悦的病治好,这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在网上订了退烧药,林渡轻声唤着顾厌弛:“起来把退烧药吃了。”
顾厌弛闷哼,不愿意起身。
无奈,林渡只好撑起顾厌弛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已的肩膀上。
把退烧药塞进顾厌弛的嘴里,又顺势给他喝了点水。
顾厌弛在碎碎念中睡着了,林渡看着这张他深爱过的脸,心里泛起一阵凄凉。
这段扭曲的感情里,或许没有人是无辜的。
他是受害者,顾厌弛同样也是如此。
“林渡,我难受。”
林渡回神,思绪被打断:“哪里不舒服?”
“头疼。”
林渡轻叹,生病了的顾厌弛和平日大相径庭:“吃完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平日里就是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王者。生病的时候像极了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猫咪,很粘人。
“头疼,林渡,帮帮我。”
林渡轻叹,轻轻揉捏着顾厌弛的太阳穴。
大脑明明在告诫自已远离,可手还是不受控制。
顾厌弛握住林渡的手,吓得他差点逃走。
“别走,我不会做任何事情,求你。”顾厌弛恳求,拉着林渡的手放在自已的侧脸,“林渡,别走好不好。”
胸口闷疼的厉害,林渡却没有再挣扎,“好。”
顾厌弛得逞的勾起一抹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的笑意,他太懂得怎么拿捏林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