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壁友意识到他的担忧并非多余。
昨天,陈小熙已经显得有些疲惫,而今天一早,她的情况彻底恶化,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发起了高烧。汗水不断从她的额头滚落下来,打湿了枕头。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虚弱得连眼睛都无力睁开。
壁友拧干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她满是汗水的额头。
“对不起,我本来想教你一些打理客栈的事情的,结果第一天就搞成这样……”
她的脸色本来就很苍白,现在更是像纸一样。显然,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现在别担心其他的事,先好好休息。身体康复后再考虑其他事情。”
陈小熙无力地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即便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让她消耗了许多力气。
“好的,不过,可以麻烦你帮我做件事吗?”
“什么事,说吧。”
“仓库里有一块大木板,能帮我把它挂在外面的门把上吗?”她勉强地吐出几个字。
“大木板?”壁友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即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停业告示……”陈小熙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壁友恍然大悟:“你想今天暂时关闭客栈?”
“是的……今天我这副样子……客栈肯定没法继续营业了。”
她说得再理所当然不过。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招待客人了。
然而,壁友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不用关门。我来照看客栈。”
陈小熙心中一惊,虽然想看清他的表情,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她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觉得天花板和地面在她眼前旋转,所有的东西仿佛在一起翻滚搅拌,沉重的头脑愈发昏沉。
“嗯……那就拜托你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不久后,陈小熙开始呢喃着梦话,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与悲伤:
“爷……爷爷……爷爷,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爷爷……”
壁友一时怔住,脚步停在原地。他本打算悄悄离开房间,可是听到她梦中带着哽咽的呼喊,心中一阵酸楚。
他凝视着她,内心充满了无奈与怜惜。
她的眼角已经湿润,泪水从闭着的眼睛里慢慢滑落,令人心疼。
“她以前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壁友心想,一个十九岁的女孩独自经营一家江湖客栈,这本身就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想到她过去的艰辛生活,壁友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酸楚。
“客栈的事就交给我吧,相信我,好好休息吧。”
虽然他不知道陈小熙有没有听到这句话,但她的梦话渐渐停止,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脸上的紧张与悲伤慢慢舒展开,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仿佛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 * *
确认陈小熙再次陷入深沉的睡眠后,壁友轻轻关上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走到客栈大厅,环顾四周,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无奈。
“我是真不懂这玩意啊……”他自言自语,眉头微蹙。
刚才他一时冲动说要接手客栈的经营,豪言壮语倒是出口了,但实际上,他对经营一家客栈一窍不通。
他心里隐隐有些忐忑,毕竟,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我怎么会突然说出那种话……”壁友苦笑了一下,但随即摇了摇头,心中坚定了起来。
虽然话已经说出口了,但陈小熙的病情让他没有退路。
她病得那么严重,显然不可能在一两天内恢复,这家客栈也不可能就这么关门大吉。
关门的话,客栈本来就稀少的生意可能会彻底没了起色。
“不,不行。”壁友握紧了拳头,暗暗给自已打气,
“我不能说完那些话后就后悔。现在我是这里的临时主人,我要有主人的觉悟!在她康复之前,我一定要努力经营好这家客栈!”
虽然这番自我激励有点像在给自已打气,但他的内心开始渐渐生出一种兴奋感。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尝试经营一间客栈,哪怕规模不大,但也给了他一种全新的体验。
想到自已将亲手打理这里,他的内心竟然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激情。
这感觉就像是,寒冬过后,冰雪消融,他的世界里突然迎来了春天。
“那就先从修房间开始吧?”
他瞥了一眼客栈二楼,想到陈小熙提过二楼的房间都破破烂烂,他决定先动手修理。
反正现在也没客人,修房间倒是个不错的开始。他迈开步子,准备上楼。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的步伐。
那声音渐渐从远处靠近,似乎是几个人低声交谈的声音,还伴随着脚步声。
有客人?’
他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朝大门望去。
果然,几秒后,门被缓缓推开,一阵陈旧的嘎吱声划破了寂静。
‘这可真是时机不凑巧啊……’他暗自嘀咕,但很快振作了一下精神。
壁友脑海中回想起陈小熙对他露出的微笑,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走向门口,准备代替她迎接客人。
于是,壁友迎来了他在昆仑客栈的第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