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揉着眉心,他也没想到,在他面前小意温柔,乖巧顺从,聪明伶俐的两个女人,居然那么愚蠢那么小肚鸡肠。
“去把婉黛也给我带过来,顺便把家里的账本和印信也给我带过来!”
又一个丫鬟带着两个小厮往后院去了。
管家诉说完了这几日里受的委屈,心里却不敢怎么放松。现在事情是说完了,老爷看着也是生气了,可是一会儿,两个美姬开始哭哭啼啼的,那火不就消了?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不一会儿,先去的那个丫鬟走在前面,两个小厮跟在如绣后面进来了。
“老爷~您说您想如儿了直接去如儿房里不就是了,您让几个人来请奴家,奴家可被吓了一跳呢~”
说着话,就想上前去贴在白起身上。
白起目光一凛,语气沉沉“跪下。”
如绣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老爷~”
白起不再说话,也不看她,自顾自地喝茶,垂眼沉思。
如绣也会看脸色,直直地就跪下了,只是跪也不好好跪,身子歪着,肩膀塌着,露出姣好的侧脸和柔弱的身姿,也不说话,只小声啜泣着。
少时,婉黛也被带了过来。她见厅内气氛不对,也没用白起说,直接就跪下了。
白起抬眼看她,“你倒乖觉。”
“老爷恕罪。”
“既然知道你二人的过错,也不必我多说了,管家,去寻她二人的身契,买去女闾,别让我再看见她们。”
管家还在心里思索着要是一会儿她们辩解,老爷心软,自已该怎么求饶,忽的听见老爷叫他,忙应了声。
心里暗暗惊叹老爷的无情,这两位美姬是随老爷回来的,在家里没待多久,到老爷身边应该也没多久,说卖就卖,不留一点情面。
“办完了事,拿着印信,去铺子里采办些年礼,府中也不必布置了,若是有上门求见的,一律不见,太过贵重不好回礼的,整理出来给我过目,将她们两个房里的物件全部归入府库。”
管家点着头,一一记下,等到带着两个美姬走出来,他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老爷起码会过问两句夫人的事情,不问夫人,至少也问问少爷,毕竟是唯一一个儿子。可是没有,老爷什么都没问,提都不提一句,或许根本没想过有这号人。这让早就想好措辞的管家有些错愕。
他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夫人重病,少爷失踪,老爷都不闻不问甚至毫不关心,因为他根本不在意,就像他不在意夫人是否回娘家养病,少爷如今身在何处……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这两个美姬是这样的,夫人和少爷是这样的,甚至这武安君府都是这样的。
管家一言不发地退下去,他想,武安君府怕是待不长久了。
九嶷山,红鹤坝,大年初一的清晨,双岐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怕惊动了政儿,昨日除夕一家人闹得晚了些,白仲拉着樛木,小莲和王戎,非要和他们玩雍城流行的六博棋,央着王戎去做了一套简易版本的,
长方形的棋盘,中间有一条河。双方各有六枚棋子,分别为枭、卢、雉、犊、塞五种。
双方先将棋子摆放在棋盘两端的固定位置。
通过掷骰子决定行棋步数,轮流移动棋子。棋子的移动方式根据棋子类型和棋盘规则有所不同。
如果一方的棋子走到对方棋子的旁边,且满足吃子条件,可以将对方的棋子吃掉。
将对方的棋子全部吃掉或困死,或者先将已方的棋子越过“楚河汉界”,到达对方一侧,即为获胜。
几个人玩得有来有回,双岐和杜若坐在炭火旁,一个拿着针线缝补衣物,一个拿着锉刀打磨着一个木雕。
政儿第一次过年,对一切都好奇极了,什么都想掺和一手,大家打扫屋子的时候,他坚决不休息,一会儿看看王戎和白仲清扫马棚,一会儿看看双岐,杜若和樛木收拾屋子,搞得好像他也在干活一样,指挥得小莲团团转。
吃完年夜饭大家都闲下来后,政儿本来被双岐抱着,双岐打磨着手里的木雕,和杜若说着话。
因为玩游戏,白仲他们那边的声音不免大了些,政儿开始频频往那边看。
白仲他们再一次发出欢呼后,政儿再也忍不住,扯了扯双岐的袖子,指着白仲他们那边说“肘!”(′??ω??`)
双岐放下手里的木雕和锉刀,两只手在衣摆擦了擦,抱起政儿。
“娘带你过去看看,他们玩什么呢。”
离得越近,说话的声音越清晰,政儿越加兴奋,开始在双岐怀里手舞足蹈。
正在对战的是白仲和王戎,两人的棋子都所剩无几,看起来快要结束战斗了。
樛木和小莲见双岐和政儿过来,忙伸手将政儿接过来。
“你们这边热闹,非要来看看怎么了。”
双岐把政儿交给小莲说道。
“孩子嘛,都爱热闹的。”
樛木伸手逗着政儿说道。
“你们看着吧,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把孩子一扔,双岐就不管了,政儿也没黏她,眼睛一直盯着棋盘。
小莲逗他“怎么啦?你看得懂哦。”
政儿也没听,皱着小眉头盯着棋盘,好像知道这局棋不太妙了。
不一会儿,小莲他们就把心放到了棋盘上,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政儿也没闲着,他们说,他也说,说的什么可能他自已都不清楚,主打一个什么都要插一脚。
下完两局棋,樛木抱着政儿过来双岐这边。
“夫人,小主子可能累了,要不现在安寝吧。”
双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哟,都这个时辰了,那是该睡了。”
双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木屑,也没伸手接政儿。
“你给政儿洗漱完,直接放他到床上,他不闹觉,一会儿就睡着了。我得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睡。”
樛木抱着政儿去房里了,杜若也站起身准备给双岐打水,小莲跟在樛木身后,准备给樛木帮忙。
只有白仲和王戎,只剩他俩下棋,怪没意思的,下完这盘后,两人索性开始收拾棋盘,把棋盘放好后,两人开始打扫厨房,之前吃的碗没刷,白仲把它们收拾起来一并刷了,王戎将厨房里的物品一一归位,然后扫地烧水。
虽然是新年,但也是人的一生中普通的一天。大家都各司其职,把这个家维护得井井有条。
初一清晨,双岐起床洗漱完,揣了个饼,就往村里祠堂的方向走去。走之前叫了樛木去守床,怕政儿一个人害怕。
她被邀请参加今年的祖祭,一般外乡人是不被允许参加大规模祭祖仪式的,但是双岐来这里的半年,作为一个散财童子般的存在,村里不少人家因为她日子好过了许多,亭长也是记在心里的。
邀请双岐参加祭祖仪式,一方面是想要感谢双岐,祭祖的饭菜吃了之后可以保佑人一年顺顺利利,很多人会带回去给家里人一起吃;另一方面是想要让双岐有归属感,参加完祭祖仪式,那就是他们红鹤坝的人了,以后对红鹤坝就要有归属感,不会随便离开。
亭长知道,双岐他们住不久,但是能多住一会儿是一会儿,他们为人谦和好相处,出手也阔绰。他们来了半年,本来穷的叮当响的猎户一家,现在大儿子都娶上媳妇了。
双岐来到村里的祠堂,这里位于村中心,相当于是村里的房屋把这里围起来了。
双岐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三三两两的站着,有男有女,现在还不像后世那般不允许女人参加祭祀。因为连年征战,男丁稀少,女人也是非常重要的劳动力,在村里女人当家的情况也不少见。
大家看见双岐过来,都和她打招呼,嘴里喊着夫人,却是没有一个上来与她交谈的。
与大家打交道最多的是杜若,其次就是王戎,对双岐这个主子,大家都是远远见到过几次,和之前在学堂里见她给孩子们上课。
孩子们不被允许参加祭祀,中间那层润滑剂没了,村子里的人不免觉得有些尴尬,都不敢上前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