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怀中小猫的呼吸轻浅均匀,程疏墨侧卧在一旁,捏了捏宋明月的小脸。
“迟早将你吃了。”
宋明月被他捏的疼了,哼唧一声拱着脑袋往他怀里钻。
“妈妈...”
她小声呓语,程疏墨又皱了眉。
这小家伙莫不是真拿他当妈了?早知道就不说那番什么娘要揍人的话了。
不等他再懊恼,门口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咚咚咚——”
“世子,周大公子送了信儿过来。”
周静之?这二半夜的发什么神经,真会扰人清梦。
虽如此想着,他也没敢真的耽搁,起身给小武开了门。
小武将一封信笺递上,他三两下拆开借着月光看,越看嘴角越上扬。
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递枕头。
他回屋穿戴齐整,小武偷偷往里看,不禁皱紧了眉头。
等他要出门的时候,小武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世子,你跟明月姑娘...”
程疏墨略一挑眉,盯着小武说道。
“做好你自已的事,旁的少管。”
小武这才自觉失言,低头称是。
程疏墨笑道。
“走吧,咱们去借一借这齐京的东风。”
二人披星戴月的上了马车,马车七拐八拐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前停了下来。
小武前去叩门,很快里面就探出来个小厮脑袋,引着二人进了门。
......
屋内。
黑袍男子盘坐在软榻上,目光凌冽。
“世子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吧?”
程疏墨闻言轻笑,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来喝。
“国舅爷,各为其主罢了。”
“更何况你本就起了这样的心思,如今殊途同归我主动送上门了,你难不成还要推拒?”
黑袍男子听到“国舅爷”三个字,眼中充满警惕,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是了,他既然能找上门来,该打听的自然都打听清楚了。
“世子能做侯爷的主?”
程疏墨颔首,想到什么似的又眯了眼睛。
“我既然敢与你谈这桩生意,自然是能做得了我家老头子的主。”
“只是今日这事儿敲定后,国舅爷便不要再动不该有的心思,莫要惹我反悔。”
黑袍男子轻啧一声,甩了甩衣袖说道。
“不过是个冒牌货,也值得世子爷眼珠子似的护着?”
程疏墨闻言,将杯子狠狠摔到桌面上,瞪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管好你的嘴,旁的事与你无关。”
那黑袍男子脸色讪讪,拱手称包君满意。
程疏墨冷哼一声,起身出了房门。
......
等程疏墨带着小武回了府中,小武得了他的吩咐又着急出了门。
他揉了揉阵痛的脑袋,往房中走去。
回到房中,只见宋明月睡的七扭八歪,脸上还挂着泪痕,一个劲儿的抱着被子喊妈妈。
程疏墨无法,只得轻轻将她拍醒。
宋明月的眼睛猛的睁开,双目失焦,慌乱中便扑进了程疏墨的怀里。
她浑身发抖,低声啜泣,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撒手。
“怎么了?做噩梦了?”
程疏墨坐到榻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半晌她才回过神,脸上依然挂着眼泪开口。
“嗯,梦到我...母亲了。”
程疏墨当她是梦到了枣花村故去的亲人,轻声哄着她只是做梦罢了。
宋明月微微颔首,她又梦到了她前世死掉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已妈妈倒在身侧,双目圆睁满脸是血。
她是单亲家庭,她的妈妈一心忙于事业,难得带着她出去玩,没想到就是这一次,母女俩双双在车祸中丧命。
她如今穿了书,那她的妈妈到底去哪了呢,她不敢想也没法儿想。
等她渐渐从噩梦中缓过神来,这才发现程疏墨穿戴齐整,不禁问道。
“你刚刚去哪里了?”
程疏墨起身将外袍褪去,爬上榻揽着她。
“头疼,找小武拿药去了。”
宋明月点了点头,窝在他的怀里胡思乱想。
她的心里一片冰凉,他的身体也带着寒气。
两人互相依偎着取暖,都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依靠的人仿佛只剩下程疏墨。
人呐,就是这样奇怪。
三年的苦日子也没有将她打倒,如今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做个噩梦都觉得委屈。
她心中烦乱,不想去管这份儿依赖到底是什么,伸手将程疏墨抱得更紧。
程疏墨还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给她些许的安慰。
“程疏墨。”
她闷声喊他,他嗯了一声,声音上扬。
“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吗?”
没想到她会如此问,程疏墨微愣,然后沉默了。
他该怎么回答她呢?若是几日前他一定会直接说可以。
可如今齐国形势不明,赵渊和宋合安那边也毫无进展,他若说可以,那便是在骗人。
他自是不想将她拱手让人,但交易已成,澹台谨的太子之位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他不是傻子,又岂会看不出澹台谨对她的心思?
他不敢拉着心上人陪自已去赌,明明他已经给她留了一条好退路,又何苦再招惹她?
宋明月见他不说话,将脑袋往他怀里又钻了钻,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睡觉吧。”
程疏墨听出她的失落,将她死死困在怀里。
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我尽力。”
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他说尽力。
他这样厉害的人,若想尽力,什么事情是他办不成的?
宋明月自顾自的当他给了承诺,心里终于又热了起来。
程疏墨叹了口气,心下又开始细细盘算。
如今这片大陆,四国鼎立,不愁找不到个地方让他们栖身,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将荣华富贵全都抛下,换得一心人罢了。
他将下巴抵住她的脑袋,轻声开口。
“宋明月。”
她也嗯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声音上扬。
“若是让你跟着我回村里种地,你愿意吗?”
宋明月眉心微蹙,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得,怎么突然要去种地了,她估摸着这人又在发癔症了。
轻笑一声说道,“我本来就是种地的,你忘了?”
这便是愿意的意思了。
程疏墨在她头顶偷偷亲了一口,哄着她说道。
“先睡觉吧,很晚了。”
......
翌日一早,程疏墨帮宋明月在太学告了病假,周澜湘也被周静之关在家里禁了足。
王婉娥索性也懒得去了,左右先生们讲的东西她全都会。
程疏墨给她们准备了早膳,搀着宋明月一瘸一拐的进了餐堂。
她抱着粥碗喝了一口粥,又尝了尝他准备的小菜。
突然开口说道。
“程疏墨,借我点钱,我想做生意。”
他闻言嗤笑了一声,终于回味过来,这小傻子果真还是不想回去种地。
“想借多少?打算给我多少利息?”
诶?这她倒是还没想过,她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