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柔不假思索的脱口回答:“臣妇自是选择与母族共存亡,谢凌霜母女的前车之鉴无不警示着臣妇。
裴承德可因利益负了她们,它日也会因利益负了臣妇母女。
而臣妇与母族血脉与共,只要有母族存在的一天,臣妇便还有避风遮雨的港湾。”
萧太后十分震惊,她万没想到脚下这个卑微的庶妹竟有如此远见和魄力,她可比萧家倾力培植的那个白眼狼萧蔷薇通透多了。
皇帝和重臣哪有什么真情可言?都不过是利益至上罢了!
她激动的走下高位,弯腰亲手扶起萧云柔,挽着她落坐拍拍她肩膀赞赏道:
“云柔,哀家果然没看错你,当年使手段助你嫁给裴承德也是值得的。”
“太后娘娘,臣妇已经知晓裴承德有心置我萧家于死地,您想要臣妇怎么做但请吩咐?”
萧太后忽然欺近萧云柔身边,低沉阴恨的吐露心声。
“云柔,如果哀家想要裴承德死?你,做得到吗?”
萧云柔瞳孔骤缩,裴承德不止是她的夫君,还是南浔权倾朝野的丞相和皇帝的亲信,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太后娘娘,请恕臣妇直言,如萧家出事裴承德便突然身亡,必会震动朝野且招致皇上怀疑。
届时他们将裴承德身死与萧家关联在一起,于我们萧家并无半点好处。”
“哦!那你又有何好的建议?”
萧太后慢条斯理的发问,她算是看明白了,萧云柔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还是舍不得她那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
“回太后娘娘,臣妇回府后会规劝裴承德不要再与萧家做对,并出手平息萧家的两桩风波。
如果他办不到,臣妇再设法对付他不迟。”
萧太后权衡片刻,决定暂且信她一回。
“云柔,哀家可以答应你按你的办法一试,不过,哀家也有一个条件。”
说着,她低声吩咐秦嬷嬷取来一小瓶东西,递于萧云柔手中。
她定睛瞧着手中十分眼熟的药瓶,神情一阵恍惚。
“云柔,如果……哀家说如果明日天黑前,你还未说服裴承德摆平萧家的大麻烦,哀家便命你将那瓶东西下在他的吃食里,让他如谢凌霜一般在半个月内悄无声息的死去。”
萧云柔闻言紧了紧手中药瓶,面露迟疑之色。
谢凌霜彼时是她的情敌,她下起手来自然毫不心软。
可裴承德是她的夫君,眼下还没对她母女做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她对他还是抱有些许希望的。
“太后娘娘,裴承德他非死不可吗?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臣妇实在不希望怜梦她年纪轻轻便失去了父亲。”
“哼!说到底你心里还是向着夫君的,你不要忘了,皇帝上次将你打入天牢,裴承德他却不闻不问,还是哀家瞒着皇帝将放你出天牢的。”
眼见萧太后挟恩图报,萧云柔知道如不答应她,今日定难善了,遂决定先虚与委蛇,待安全回相府后再见机行事。
“太后娘娘恩典,臣妇铭记于心,臣妇这就回相府伺机而动。”
听她答应得爽快,萧太后满以为说动了庶妹,遂继续怂恿道:
“云柔,事成之后,那偌大的丞相府以及丰厚家产便全都是你一个人的,往后整个相府以你为尊,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其快哉?”
萧云柔听了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她前半生过得慎小卑微,哪怕做了丞相夫人依然遭京城贵圈夫人背后诟病,嘲讽她区区庶女能有今日,不过是攀上了裴丞相这根高枝。
如果她独自一人掌控了整个丞相府,看还有谁敢背后嘲笑他?
这一瞬,萧云柔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太后娘娘说得极好,臣妇知道该怎么做了。”
“去吧!哀家在宫里会替你好好照顾怜梦的。”
萧太后着意咬重好好照顾怜梦几个字,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萧云柔心神巨震,心道嫡姐浸淫后宫权谋多年,早已深谙其道,果然不容她小觑。
她佯装一脸感激的福身答谢,“臣妇多谢太后娘娘代为照拂,梦儿有您护着,臣妇也就心安了。”
说着,她话风一转,“不过,臣妇难得来宫中一趟,想去芳华殿看看梦儿,不知太后娘娘可否恩准?”
萧太后略一沉吟,还是有点担心她耍什么花招,于是吩咐厉公公陪裴夫人去一趟方华殿,事后亲自送她出宫回府。
厉公公躬身领命伸手往前虚引,“裴夫人,请吧!”
萧云柔心中清楚萧太后明着派厉公公陪她,实则是监视她的一言一行。
可她根本无法拒绝,索性跟着厉公公一同去了芳华殿。
待得两人走远,萧太后招过秦嬷嬷,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而后吩咐她务必把那事办得滴水不漏。
秦嬷嬷听了连连点头,着手下去办事。
却说萧云柔见着女儿,除了问候她双腿可否好些?以及日常生活,别的一句也不敢在厉公公面前说。
一炷香后,厉公公催促她离开方华殿,并半步不离的送她出宫回相府。
萧云柔也是万万没想到,她还未回到相府,整个后宫便传出悦儿公主是天煞孤星的流言。
那流言传得有板有眼,说是但凡抚养悦儿公主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不信就看她的生母刘淑妃与养母崔德妃。
这话很快就传到楚淑妃耳中,楚玉姝勃然大怒,她刚因悦儿公主封了妃,宫里就传出这等流言,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她一边命令琥珀追本溯源,揪出散播谣言的凶手,一边抱着悦儿哭哭啼啼找上乾元宫求皇上替她做主。
裴惜惜很是头疼,这么点小事犯得着来找她?不过是想抱着孩子来邀宠罢了。
她瞅一眼被楚玉姝嘤嘤怪哭吓得眼泪汪汪的小悦儿,心中蓦的一软。
心说稚子无辜,她好像间接伤害到了悦儿,因着报复这些后宫里欺凌她的女人,令悦儿小小年纪就得适应不同的女人,真是难为她了!
裴惜惜心中有愧,伸手抱过悦儿柔声安抚,“噢噢!悦儿别怕,父皇抱抱。”
同时,裴惜惜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到她夺回楚牧野的统领大权,她要将悦儿接到乾元宫抚养,与那女婴和日后寻回来的皇儿一同在她的庇护下平安快乐成长。
说来也怪,小悦儿听到父皇的声音,立刻破涕为笑,伸出白嫩小手捧上裴惜惜脸庞嘟嘴“啵”了一口,奶萌萌的叫了声:“父皇。”
“唉!悦儿真乖。”裴惜惜“吧唧”回亲香软的奶团子,一颗心都快融化了。
楚淑妃翘起嘴角看着皇上与悦儿互动,眼底划过嫉妒的暗光。
心说本宫日后与皇上生了皇儿,你这无依无靠的孤女便靠边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