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很适合送人下地狱,不是吗。”
今天天朗气清,白云像棉花糖一样朵朵分明的点缀在天空,心情很好的我和小蝴蝶站在津岛宅的门前,就像普通的访客一样,按响了门铃。
“谁啊,没有预约不予接待!”
呵欠连天的门房骂骂咧咧的开门出来,她的脸像一把锥子,下巴上还有一颗带着长毛的可笑黑痣,小小的的三角眼努力睁大了打量,她首先看到了我,于是为这张皮囊的美貌,流露了一丝贪婪和嫉妒。
这也太丑了,实在是伤眼睛,我的心情开始不美妙了,于是丑丑的门房,手脚开始变软,跪倒在地上,不到一秒整个变成了丑丑的布偶,她现在的身高刚好可以看到小蝴蝶,滑稽的嘴大张着:“你是……你是美子小姐!”
玩偶噗嗤噗嗤的迈着软绵绵的步子向屋子里跑,用布偶剧里特有的玩偶声线滑稽的连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有鬼!美子小姐变成鬼回来报仇了!”
我蹲下身,担心的看着小蝴蝶:“怎么样,没问题吗?”
女孩打量这栋熟悉的房子,神色些微怔愣,这是一栋古老陈旧的建筑,几乎看不出来什么有用现代的改造,即使在电灯已经普及的现在,也还坚持使用煤气灯,里面居住着一个庞大的以利益维系在一起的家族,他们和他们趋炎附势的仆人,脸上都套着固有的象征身份的面具,坚持各种古古怪怪又分外繁杂的规矩,每天都在上演可笑的滑稽戏。
明明日落西山,无法支付仆人的费用和房屋的维护费用,也不肯放弃奢靡的生活,宁愿用儿女来与别人利益交换,生活在这里面的人,比恶鬼还有可怕,令人作呕。
这似乎就是古老传承和身份显赫的显现。
小蝴蝶拉紧了我的手,我们一起走了进去,里面闹腾腾的,是这栋房子建成后从未有过的热闹,简直就是在上演一幕滑稽的布偶剧,女主人和女仆尖叫着四处躲避:“是她!真的是她!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可是软绵绵的手脚和恐惧都让她们跌倒在地,无法行动,小蝴蝶轻笑了一声,上前将她轻轻扶起:“母亲,怎么在客人面前这样失礼,你的礼仪呢?”
她温柔的整理她因恐惧被弄乱的衣襟,她的头发,“母亲太失礼了,该怎么惩罚你呢?”她的目光四处逡巡着,眼前一亮的看着餐桌,上面还未用完的热汤:“我知道了!就罚母亲将这些全都吃完吧,乖孩子不可以浪费哦。”
于是她捧起热汤,将它从头浇了下去,玩偶从里到外的湿透了,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母亲玩偶发出痛苦的呻吟。
女孩狠狠地掐住了它的嘴,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怎么可以发出声音,用餐不能发出声音。”
母亲玩偶痛苦的挣扎着,想要求饶,却因为被掐着嘴而只能发出恼人的呜咽。突然闯入一群玩偶,父亲和哥哥带着一群男仆冲了进来:“孽障!还敢回来报仇!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扔进马桶里淹死!”
可怜的二头身父亲,拿着布条做成的刀剑冲过来,被我用一只手指抵住了头,它凶狠又可笑的挥舞着那把“凶器”,试图将我们杀死。
小蝴蝶扔掉了母亲玩偶,掐着父亲玩偶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父亲大人,你忘了吗?你怕我将你们的丑事透露出去,已经将我掐死扔进海里了啊,……你体会过那种感受吗?”
她收紧了纤细的手指,父亲玩偶便只能发出赫赫的气音,不够,还不够!漂亮的鸢眸变得猩红,这样轻飘飘的惩罚让堆积的仇恨得不到满足,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头,另一只手抓住它的身子,用力的一扯,伴随着一声惨叫,棉花的身子就这样分成了两半,鲜红的血溅到她的脸上,更为她的妆容增添一抹亮色。
她猩红的目光移向一旁,那个试图把自已藏起来的小小身影,它向左,她的眼神就向左,它向右,她的眼神就向右,那双眼中明晃晃的恶意和戏谑,昭告着它根本无处可逃。
大哥玩偶见无法逃掉,只好哆嗦着土下座:“红豆泥私密马赛!”
“大哥,用妹妹们身体换来的前程如何?一定很合你的心意吧,毕竟你一直很想要那个职位啊,妹妹的身体享用起来如何?啊,我想起来了,”一根细长的针扎透了它的身体:“棒极了!这个触感,这个香气!”一根又一根的针扎进它的身体,它哀嚎着,挣扎着,无法阻止身上的梅花盛开。
“放过我……求求你……这都是……父亲的主意……都是那些个畜生……求求你……”它哀哀的呼嚎着,似乎真的为自已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一滴鲜血溅到了她的眼角,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淌,就好像恶鬼流出了一滴血泪。
“那么谁又来放过我呢,是我在那些男人身下挣扎向你求救的时候吗?是我被父亲侵犯而你成为共犯的时候吗?是姐姐无法忍受一切选择自杀的时候吗?是我在试图逃跑却被折磨杀死的时候吗?什么时候,你们放过我了呢。”我努力克制着我的怒火,不让它成为小蝴蝶的阻碍,这样肮脏的灵魂,没有回归灵魂之海的资格。
哀嚎之声终于渐渐消弭,女孩扔下被血浸透的布偶,呆呆地站在原地,惊恐的仆从们早已经逃的不见踪影,但是没关系,它们也逃不掉。
我用手帕细心的擦干净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又一根手指……手心,手背,还有指缝……,无论什么样的垃圾,都不要沾上我的小蝴蝶。
“这个肮脏地方,早该付之一炬了……”小蝴蝶低声呢喃,幽蓝的火焰从她的背后升起,一点点的蔓延开,恐怖的温度让躲藏在四处的玩偶们疯狂尖叫,咒骂,求饶,但一切都是无畏的挣扎,什么都阻止不了的一场戏剧的落幕。
沾染了污渍的手帕,飘飘荡荡,飘飘荡荡,被一阵风吹着吹着,送入火海,也随着那个陈旧的屋子一起,化为灰烬了。走出正在坍塌的屋子,我们抬头看天,天依旧那么蓝,棉花糖已经变了形状,小蝴蝶突然笑出了声,是那种愉快的,没有阴霾的,纯粹的笑。
“姐姐,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哦,我想要一个新名字。”
“好啊,那要叫什么呢?”背对着我们,着火的房子化作一个唱歌的水晶球,欢快的音乐中隐隐约约夹杂着惨嚎,罪恶的灵魂要永远重复着这一天,永远在火海里挣扎,周而复始上演一出又一出精妙的戏。
我把它捧到眼前,欣赏着这一出美妙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