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楼下门口停着两辆汽车，很眼熟。
宋荷生知道今晚又难安生。
可这个房子有她的一半，她不会因为离婚就把这个房子拱手让人。
“妈，你回来了。”
开门的时候，姑姑子江心月正和江秋远、还有婆婆钱丽芬小声说着什么，见宋荷生回来，赶紧坐直了身子，笑盈盈地看着宋荷生。
江秋远上前替宋荷生接过包包和外套挂上。
“妈，你今天出去也没和奶奶说一声，家里没饭。我白天有课，就临时喊姑姑来我们家做顿饭，他们刚吃完。你吃过了吗？”
“哼，这么晚回来，能没吃过吗？家里老的老的不管，老公老公不管，自已出去潇洒快活，没良心的！谁家媳妇能做到这个地步！”
“妈！”
江心月用胳膊捣了一下钱丽芬，转而对着宋荷生笑道：“哎呀，有女儿就是好，看她妈回来就上前嘘寒问暖，不像我们家那儿子，就知道坐在沙发上，等着我给他做饭。”
要是以前，宋荷生一准上前献殷勤，给每个人准备些饭后甜点，或者主动找话题活络场面。
保证不让在场每个人的话撂在地上。
可现在，她不会了。
对江秋远“嗯”了一声就进了房间。
钱丽芬气得“歘”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指着宋荷生骂道：“心月跟你说话你聋了——”
“妈！别说了！”江心月忙拦着钱丽芬坐下，小声吼道。
“嫂子在气头上，你少说两句！就是因为你和哥这样，嫂子才不想待在家里。”
“她不想待，她不想待就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儿子的家！轮不到她来做主！”
钱丽芬见江秋远表情有些为难，撇了撇嘴继续嚷嚷：“对老公婆婆不理不睬也就算了，秋远见你回来，好心给你拿东西说话，你也不搭理，天底下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奶奶，我没事。”
江秋远扶着钱丽芬坐下，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看了眼时间，大哥还没回来。
两人今天都接到父亲江志新的电话，说她妈今天铁了心要离婚。
所以商量今天都回来一趟。
可左等右等，大哥还没回来，只能先把姑姑叫回来。
“爸、妈。”
江成辉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到客厅只看到钱丽芬和江心月，还有自已的妹妹江秋远。
“奶奶，姑姑，你们还没睡。爸妈呢？”
江成辉看两个长辈的表情，猜测他们已经知道闹离婚的事情，所以也不瞒着。
“爸去喝酒了，妈……在屋里。”
“都这个时候还让他喝什么酒，赶紧叫回来！”
江成辉小声嘀咕道，“我进去看看。”
江秋远没主见，听到大哥这么安排，也只能掏出手机给江志新打电话。
“谁啊？”
对面传来一道女声，江秋远吓得心脏都停了一下，坐在一旁的江心月也察觉不对劲，看了过来。
江秋远赶紧挂了电话，故意自言自语，“打错了。”
重又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秋远，什么事儿？”
江志新的声音传过来，江秋远心里的石头也瞬间落了地。
“爸，你回来吧。哥已经到家了，姑姑也在。”
“嗯，知道了。”江秋远余光发现姑姑一直在看自已，心虚地不敢抬头，只能假装看手机，“爸马上回来。”
“催你爸回来干什么？无非就是和老陈聊聊项目投资，瞎耽误功夫。我告诉你，就是你妈天天找事，才影响你爸这么多年挣钱，要不然咱家早就换上大房子了，哪里还要挤在这个小地方。”
钱丽芬一脸嫌弃地扫了眼客厅。
“妈，不管待会儿哥和嫂子吵成什么样，你今晚都要少说两句。”
江心月语气带着警告，不容拒绝。
钱丽芬也只能没好气地应下。
刚才看到江秋远打第一个电话，露出慌乱的表情，江心月心里就有了数。
凭她对大哥的了解，出轨这事儿不可能有假。
而且大嫂宋荷生是什么性格，只要没在她原则上蹦跶，她都会忍下去。
至于她原则是什么，江心月同她相处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
现在看来，应该是大哥侮辱她母亲，和出轨。
三人沉默了一阵儿，就听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吵了起来。
江秋远得到姑姑江心月的点头，赶紧推门进去。
“妈，我都说了，爸和奶奶有什么不对我来说，你在这儿较什么劲呢？！离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以后谁养你？”
“再说了，我今天忙着出货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还得因为你们这些破事开几个小时的车回来，你知道你们耽误了我多长时间吗？”
“我连郑雨和华敏都两个月没见到了！”
“江成辉！我离婚是因为你爸出轨！你爸侮辱你外婆！他到现在都没有对你外婆道歉！是你爸一个人的错才让这个家散了！不是我！”
“我的破事儿？我的破事儿让你管了吗？！你给我滚出去！”
宋荷生气得胸口一阵一阵地抽搐，硬是没让自已掉一滴眼泪。
她对这个家太失望了，对大女儿，对大儿子，对丈夫，对婆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考虑。
他们享受她的付出享受惯了，感受她的懦弱也感受惯了，只要她作出一点反抗，就是她的不对。
这次，她绝不妥协！
即使身后没有一个人！
“妈，你别生气了，大哥也是为了你好。”
江秋远站在门边不敢上前，“我们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你说爸侮辱外婆，那我们明天就带着爸去墓地给外婆磕头道歉。你说爸出轨，虽然……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我们也可以让爸写保证书，把所有的钱都放到你手里……”
“什么出轨不出轨，我看就是妈年纪大了，臆想出来的。爸这么多年虽然没挣什么钱，可从来没和不三不四的女人聊过。连他手机我都看过。”
“你看过他手机？”宋荷生反问。
“啊，是啊。”
江成辉肯定地点头，可眼睛却不自然地向别处瞥去。
“爸的手机里只有刷视频和微信，还有个付钱的支付宝，其他干干净净的，上哪儿找小三去。”
宋荷生失望地看着眼前的好大儿，心底冷笑，“嗯，你爸真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