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到了地方,付宁觉得地契上指的就是这儿,便跟族长商量,这块地是不是真的能算他们的。
赵族长也很是为难,这块地方除了占个“大”,是什么都干不了,卖出去了倒也没什么影响。
但是付宁他们毕竟不是本地人,平白跑到他们村里面落脚,他心里心里总是不踏实,怕引祸上身。
再说了,赵大、赵二严格意义上说都不是他们村的人,就这么把地卖了,还得了二十两银子,他们没这个权力!
可是人家买主大老远的来了,还帮了村里的忙,就这么一口回绝也不大近人情。
赵族长左思右想,纠结的眉头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吴树丰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赵族长的样子,转了转眼睛,有了个想法。
“族长,我们也不是能做主的人,就是得问好了才好回话,要是东家愿意给族里添些银钱周济贫苦,再给山神爷爷添些香火,能通融吗?”
不愧是大宗族出来的人,一下子就说到了族长的心里。
赵族长连连点着头,“那应该是可以,我总要给村里人一个交代的,这样就好说了!”
既然找到了地方,付宁他们就决定在这块地方住下来,赵三爷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哪里能住人?都是荒郊野外,半夜再让狼叼了去!”
但是四个年轻人决意碗住在这里,小吴跟三爷说,他们得好好看看这块地还有周围的情况,回去才好交差。
而且看他们东家的意思,还是真想把这个地方打理起来,他们更得仔细。
其实是付宁觉得,本来就是避祸的,大咧咧的在人家村里进进出出,容易惹人议论。
再有就是赵家庄是个穷地方,谁家房子都不富裕,昨天他们挤在赵三爷家,直接把他家没结婚的两个儿子都挤到柴火棚子里去了。
他们还不如就在这里凑合呢,还更自在,说话也随意。
见他们坚持,族长和赵三爷也不好说什么,嘱咐了他们半天,才自已回去了。
现在这里就剩下了四兄弟,还有一片荒芜的山坡。
吴树丰环视了一圈,对着付宁一挑大拇哥,你爹真的是……,没法儿形容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花了二十两银子!
付宁双手一摊,没办法,谁让我赶上了?!
四个人在附近走了一圈,最后打算把那间半塌的房子收拾出来,晚上好有个容身的地方。
付宁看过了,山上冲下来的土方只是掩埋了山神庙的正殿,这边应该是原来的偏殿,地基都是分开的,没有受到很大影响。
四个小伙子很快就把屋子里面的杂草和塌了的砖石清理出来了,车上还有熏蚊子的草绳,木头一下就点了两根,那烟浓得屋里伸手不见五指。
屋顶的破洞只能找些草来先苫一下,但是这半面山确实像村里人说的,草都长不高,半天才割了一把。
付宁站在U字形的底端,抓了一把地上的土,根本抠不动,都是一块儿一块儿的黄泥,再往远处看看,干硬的土地上有一层白花花的结晶。
用小拇指蹭了一点儿放在舌尖上,“呸!”,苦咸苦咸的。
付宁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这块地的土壤环境极差,是黏性的黄土,渗透性差,还容易板结。
就是水多一点儿它就渗不下去,缺点儿水就板结结块儿,植物不是把根沤烂了,就是不能呼吸憋死了。
而且居然还是盐碱地!
由于地势原因,靠近河水的那边是个陡峭的高坡,这里还没有水源。
这真的是buff叠满了,怪不得什么都长不好呢!
偏殿收拾出来了,也没有床和被褥,割的草不是用来补屋顶了,就是得留着喂骡子,他们只能直接躺在地上。
但是年轻的小伙子们凑在一起,整天打打闹闹的,谁也不拿这个当个事儿,跑累了倒头就睡,也没人叫苦。
没两天,桂平和小吴就开始往四面的山上跑了,要不就割点儿草回来,要不就摘点儿野菜、野果的,实在是闲着没的干啊!
临时的家里就剩下了付宁和木头,一个做饭,一个烧火。
木头在院子里新砌的灶火边上添柴吹风,付宁把肉干剁碎了扔进锅里,添两碗河水,再扔两把小米,煮熟了就是咸粥。
再烤上几个干硬的饼子,一顿饭就齐了。
没活儿干的时候,付宁就教木头念书,木头本身是识字的,但认识的不多。
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多学点儿东西总是好的。
木头用草棍在泥地上划拉着刚学的生字,眼睛却看着付宁,看了半天才问了他一个问题,一个他藏了很久的问题。
“付宁,你为什么说我比桂平还小呢?我觉得没准儿我比你们都大?”
付宁不停搅和着粥锅,以免糊底,头都没抬的回答:“你长了张娃娃脸呗!怎么了,不想当弟弟?你有当大哥的瘾?”
木头摇了摇头,“就是,怎么说呢,以前都是听命行事,我干过各种各样的行当,也见过各种人。
有的时候我看着那小鸟、小鱼就想,是不是我死一次就能把欠人家的还清,然后也能向任务里的那些人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许是山太静了,木头觉得心里的话关不住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把这些压在心里的话说给付宁听。
他跟付宁说起了自已小的时候训练有多苦,说起来第一次出任务吓得两腿发抖,说起了第一次杀人,那温热的血喷在脸上的感觉。
也说起了任务里接触过的普通人,他羡慕他们,可也觉得要是让自已这么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怪没意思的。
付宁把灶火撤出来些,并肩坐在他旁边,静静的听着,直到木头把话说完。
他伸出胳膊搂着他的肩膀,“所以我说你最小,就是因为你当人的时间最短。”
“什么叫当人的时间最短,其他时间我干嘛?当狗啊?”
“工具。”付宁轻轻的吐出来一个词,“你一直都是一个工具,而不是一个人存在,所以你看着那些人间烟火,才会渴望又恐惧。”
“再说了,当弟弟多好,当哥哥就得多干活,你可以尝试一下依靠我们,虽然很多事儿我们都没你能干,但是惊喜总是有的!”
付宁说着,指了指跑回来的桂平和吴树丰,两个人满身都是土,满脸都是“快问我,有大事儿!”的表情。
话说这二位是找土地公公喝茶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