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平抬起头往那边张望了一下,一撇嘴,“我们家都封了,他们家能跑了?”
付宁一动了这个念头,心里就抓挠上了,万一呢?
那房子据说落在了乌雅氏名下,要说是出嫁女的嫁妆,没准儿还就有一步缓呢!
就这么两步路,过去看一眼呗,也不费事儿。
怎么也比让桂平在这儿窝着当蘑菇强。
付宁拽着自已的小表弟,悄无声儿的就出了连家的大门,胡同里现在是一个人都没有。
等走到胡同底的时候,就是原来桂康的家了。
油亮的黑漆大门上只有一把黄澄澄的锁头,没有封条!!
两个人惊喜的互相看了一眼,真的没被查封!
桂平熟门熟路的从一旁的花砖底下翻出了把钥匙,他也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呢,钥匙就是专门给他藏的。
但就在他要开锁的时候,手腕子被一把拉住了,然后看着付宁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让他噤声的动作。
付宁盯着这大门,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不对劲!不对劲!
整个儿大门口都蒙着一层土,大门上也落了一层薄尘,但是这把锁却是干干净净的!
付宁带着桂平高抬腿、轻落步,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的回到了连家。
一路跑到后院,连安带着吴树丰在小花园里套招儿呢。
看着浑身汗津津的两个人,付宁一脚就插在了中间,一指西边,“我可能找到乌雅氏了!”
听了这个话,正拉开架势的两个人同时把拳头放下了。
付宁把桂康在这里落脚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又着重说了一下刚才的发现,特别是那把锁。
连安紧皱着眉头,不应该啊!
桂康是给这件事掀盖子的人,就算他倒插门了,也连累了自已亲爹家产抄没。
他岳父是当事的谋反逆贼,籍家抄没,不可能放过乌雅氏的财产。
抄家的堂官都是拿着那些户籍、地契的册子,挨着家抄的,除非……
除非这房子没落在乌雅氏名下!
“昌爷,昌爷!”连安把外衣一披,高声叫着自已的管家,“找人去查查,紧里面那家的房主是谁?”
查契书可没那么快,付宁一边等着,一边琢磨,这里面要真是乌雅氏,怎么办?
送官?
不死也是流徙三千里,那跟推着她去死也没区别,不知道桂康那边现在跟她关系是什么样的。
更重要的是乌雅氏在整件事情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把她抖落出来,会不会影响桂康。
听连安的意思,桂康这把大概率命保住了,要是她再秃噜出点儿什么来,把桂康又牵扯进去,那不崴泥了吗?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悄悄的先去探查一下,摸一摸这位嫂子的底,看情况再做决定。
眼看着太阳又快落山了,估计一会儿溥旭就回来了,正好现在去找人,等旭大爷过来,还能给参谋参谋。
想到这儿,付宁出门叫上了桂平,两个人一拍即合,一转弯儿又遇上了连安。
“小吴呢?”
“找大夫给他开了安神汤,喝了睡着了,他这份心神,且得养呢,你们干什么去?”
付宁把他们计划一说,连安一拍巴掌,“我过来找你们也是为了这个事儿,自打你跟我说了之后,我这心里就不踏实,总觉得得去看看,正好儿一起!”
三个兄弟趁着天亮赶紧就出门了,他们什么准备都没做,因为在印象里,乌雅氏就是个小姑娘,还是个自幼体弱的。
说实话,就他们这三个男人上门,付宁都怕吓着她,不过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嫂子也没那么柔弱。
到了那扇黑漆大门前面,桂平又翻出了钥匙,两下就把门锁打开了,那锁上果然是光光溜溜的,没有什么灰尘。
轻轻推开门,他们轻手轻脚的进了院子,又把院门关好,桂平才开始小声的喊:“嫂子?嫂子?是你吗?我是桂平。”
他喊了几遍,院子里依然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回应。
付宁拧着眉毛四下看,难道我猜错了?这里本就没人?
他的目光顺着院墙、房脊、窗户、门窗一点一点的描摹、观察,嗯?这是什么?
他轻轻走到西屋的窗台底下,这里面原来是厨房来着,在窗台下面的地上,浅浅的有两个脚印。
付宁蹲下身子用手量了量,长度不到二十厘米,而且是两个弯曲的弧线。
不对啊,这是女人缠足之后的脚印。
乌雅氏是满洲人,不缠足啊!
那这个院子里的就是个汉人,不是乌雅氏!
付宁刚想明白,想要站起来跟连安他们说说自已的发现。
“咣当”一声,西屋的窗户猛的向上掀开了,一道寒光直奔他的咽喉而来。
这变故猝不及防,付宁还在直起身的过程里,来不及变换姿势。
而且他在位移的过程中,对方的攻击目标从咽喉滑到胸口了。
更危险了!
“哥!小心!”桂平离得近,也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
“啊!”付宁惊吓之下,大叫了一声,脚底下往后一退,好巧不巧,脚后跟后面是个小坑。
“嘎啦”一声,付宁就把脚崴了,人也失去了平衡,向一侧扑倒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右边从胸脯到肩膀的衣服被划拉出一个大口子。
顾不上脚踝上火辣辣的疼,付宁连滚带爬的就往院子中间扑腾。
好在对方的攻击没有跟上,要不他身上肯定就见血了。
挡在付宁前面的是桂平,他情急之下抄了院子里的一把破笤帚,满天的一通横扫,打乱了对方的攻击节奏。
付宁在连安的搀扶下,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借着他的力才站稳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堂屋前面。
那里站着一个个子矮小的女人,身上穿着短衣劲装,头发用一块布包着,脸色有些惨白。
她手里捏着一对两头尖尖的铁棒,中间有个铁环套在了她的中指上,棒子尖磨成了个四楞尖锥。
付宁暗暗庆幸,刚才那一下子幸亏没招呼到他身上,要不然开一个这样的血窟窿,止血都费劲,搞不好弄个破伤风,直接就交代了!
桂平手里举着笤帚,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大声质问:“你是谁?为什么藏在我哥家?”
听了这句话,那女人脸上突然绽放出曼陀罗一样的笑容,清丽中带着几分妖冶。
“我是谁?你猜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