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点醒白衍屿,周围的寒气逐渐下降,他就知道白衍鄜压根没有想把领主之位传给自已,也是,他的身份哪里配得上这个位置。
“如果这批人有什么问题,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他没什么好跟白衍鄜聊的,话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间隙过后,几位亲王一点点清醒过来,坐起身控诉着白衍屿的行为。
“简直不可理喻!在领主面前也敢如此放肆,以后还得了!”
“明明是父子,不知道的啊,还以为两人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不愧是四阶国王,光是散发的气息就恐怖如斯,成为花神指日可待,到时要想过河拆桥岂不是轻而易举?”
“就是,平时肆意妄为就算了,今天这般目中无人地对我们下手,欺人太甚!”
“不过,为什么是寒气,这是雪女的气息才对……”
白衍鄜坐回原位,双手揉着太阳穴,如果一开始知道白衍屿会发这么大火,他就应该偷偷把人运进来。
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对他们说:“众王近日可有举办宴席之类的?”
亲王们你看看我看看,都摇了摇头,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举办宴会,那不是乱上添乱嘛。
这时,其中一位亲王突然想起件事,犹豫片刻道:“好像真有一场,就在今日,但主办方不是亲王,是……花神山的上杉副族。”
白衍鄜嘴里念叨着上杉二字,如果说三级岛内大家族可以用皇,亲和分支区别等级,那上杉氏完全可以用第四种——族。
为了给镇压地脉做准备,在一千年来临之际,皇族都会派公主前往常年下雪的花神山祈福,而上杉一族就居住在半山腰。
谛安星只有十二月会下雪,所以公主那一个月必须一直居住在山顶。
可自从一代雪眷陨落后,直到白衍雪出生前的四百年里,都没有下过雪,所以也就没有公主再上去过。
上杉一脉有独立的宗族,且族规规定,女氏永生不允许下山,就连前往花神庙拜神看见的女巫,也都是蒙着面纱,穿得严严实实。
花神庙内有一棵巨大的枫叶树,从山下看就像一朵火烧的红云,树干是一个祈祷动作的女子,红色枫叶是她的头发,据说只要向她许愿,就能得到谛黎安雅的回应。
“上杉副族……”,白衍鄜起身走到身后的落地窗前站住,望着遥远处被雾包围的雪山,一朵红云格外显眼,“倾城的义兄……”
白衍屿离开中心塔后往后花园走去,他有预感,禁地绝对有问题,地脉松动后白衍鄜就一直留在那,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主子。”,夏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白衍屿手指一动,瞬间变出一张隔音屏障罩住两人,“说。”
“明川山自从那日被领后拒绝,就一直待在宅里没有出去过,无异常举动。”
说完又低下头思考了几秒,眨眨眼睛看向一旁。
“不过,宅里的侍卫突然增多,但又都是普通花民,原因还没查出来,是属下办事不力。”
白衍屿皱眉,要知道在出事之前,这帮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亲王和白衍鄜,都不屑雇佣普通花民,难不成真的有猫腻,或者……两者有什么联系。
“无事,继续回去盯着,再叫弥野查清昨天下午那批花民的底细。”
“是。”,夏晴举起手刚要动用花术离开,白衍屿突然叫住她:“让日冕查查,前天中午在明川大宅出现的男人是谁。”
夏晴走后,白衍屿一路走到禁地门前,黑曜石在阳光下依旧闪着光,白衍屿将手放到距离门几厘米处使用感应术。
却意外发现保护大门的荆棘不但在慢慢变少,还松了许多。
“为什么……”,白衍屿不解,除了三级岛白衍鄜,难道还有人能解开神树的禁锢术?
他突然就想到了井谂,出事后唯一的变数,可随后又觉得这个想法荒谬。
无论守护神位于哪个国家,只有一国之主的花术才能对神树起作用,所以这扇门白衍屿还暂时进不去,他之所以怀疑井暗就是因为这一点。
如果说最有可能靠近守护神的,除了白衍鄜就只有他,无论是谁,无论什么原因,一旦伤害到国家子民的,都罪不可赦。
白衍屿瞬移出现在白衍雪房间门口,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他以为没人,在正想要不要去白衍浩那看看,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小鱼?你怎么在这?”
他转过身,“兄长。”
白衍殊拿着一个白色礼盒,银白色长发发尾扎起,留下几缕刘海,穿着蓝色正装向他走来,“是来找小雪的吗?”
白衍屿点下头。
“驰牧明天要去军营整顿军队,过几天出发,小倦和小雪说要在酒庄办个欢送会,可能已经过去了,他们没跟你说吗?”
回想早上那一幕,白衍屿的脸又黑了下来,他平日就不喜欢参加宴会,就连城堡里举行的都不去,白衍雪应该是知道这一点就没通知。
白衍殊看到他的时候就猜到了,温柔笑道:“如果不喜欢就不去,这次没有请其他亲族的,不用在意皇族颜面。”
白衍屿刚要点头,突然想起自已是来找人的,如果白衍雪去了酒庄,那井谂应该也在那,而且看他早上那反应,应该跟那个红毛认识。
“去。”
白衍殊以为听错了,但看到白衍屿坚定的眼神时又疑惑道,“你不是一向都不感兴趣吗?”
“樱驰牧要走了,庆祝一下。”
白衍殊听完没好气地笑出声,“你们俩从小就打闹到现在,冤家路窄的,关系还是这么亲近。”
可不知为什么,白衍屿在他的话里听出了羡慕的语气,也许是错觉吧,所有人都知道樱驰牧那小子对白衍殊最好。
城外不远处有一座酒庄,整体面积有皇城一半大,经营者是上杉族副族长——上杉程,三级岛最大的美酒供应商。
上杉程和樱驰牧的父亲生前是挚友,在他过世后,对两兄弟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别说在酒庄举办欢送会,就是搬进去都没问题。
“樱倦!你把那只虫放下!我叫你把它放下啊啊啊!”,樱倦从草丛里抓了只毛毛虫吓唬白衍雪,害得她只能躲到亭子后面。
偏棕的红发在风中被吹起,显露出少年的意气风发,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双眸,像戏耍般盯着白衍雪,然后止不住地笑,远远看都能看见那对尖尖的虎牙
“哈哈哈哈哈!我们大名鼎鼎的雪女竟然怕毛毛虫!”,说着还跑上前继续逗她。
“哎呀我今天难得穿新裙子出门,你别吓我了啊啊啊!”,白衍雪转身就往后跑,凉亭在装扮餐桌的花奴都习以为常了。
正当她打算翻围栏进花园时,迎面撞上来人坚硬的胸膛。
“啊!好痛……”,白衍雪捂着额头往上看,那人琥珀双眸如含情般地盯着她,似曾相识的表情……
御之策稍微弯下身查看,发现额头确实被撞红了一点,直起身将双手搓热,覆上去给她揉。
白衍雪从刚撞到他时的失神,到现在脸一点点泛红,她没有推开御之策,而是害羞的将手背到身后,错开目光道:“我没事……”
“小雪!看我……”,樱倦出现在身后,看见御之策的一瞬间突然愣住,随后一改嬉皮笑脸,眼神一沉,“这人是谁?”
白衍雪紧张的转过身,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收的花奴,我叫他小哑巴。”
手中的温热触感突然消失,御之策皱了下眉,抬眼看向樱倦,两人四目相对间似乎能看见电石火花。
“这是……”,白衍雪手摊开对着樱倦,侧身对御之策道:“樱家的小将军,樱倦,他是我的……”
白衍雪话还没说完,樱倦走上去一把推开御之策,然后伸手挡在她面前,气冲冲地说:“一个奴隶对主人动手动脚的,还不快滚?”
“你干嘛啊!”,白衍雪把他的手摁下去,“什么奴隶,他也是我的朋友!”
“哪有把奴隶当朋友的!他要是武士怎么办?你是公主啊白衍雪!能不能有点警惕性!我要是走了,那谁来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自已也能行!他连权限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武士!你别闹了行不行樱倦!”
“我闹?你收了个奴隶也不告诉我,现在还说我闹?”
“我这不是给你介绍了吗!”
看着面前喋喋不休在争吵的两人,御之策怕樱倦吓到白衍雪,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拉到身后,挡在两人之间。
见白衍雪不再说话,樱倦眼睛往下看向她手腕处,气得连呼吸都感受得到愤怒。
“行……朋友……”,樱倦转身翻过围栏离开,留下两人在走廊上,白衍雪还想追上去解释,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但是御之策的手越握越紧。
“疼……”,白衍雪没忍住叫出声。
御之策回过神后赶忙松手,转身蹲下查看,见手腕处有明显的手掌印时,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慌张。
“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他平时不这样的,人特别好,对我也是,只是因为一些事才这么激动的,你别生气……”
御之策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已没生气,把白衍雪扶到一旁坐下后,从身后变出块马卡龙递给她。
白衍雪一看见心爱的美食就双眼放光:“好吃的!你从哪变成出来的,好神奇啊!”
御之策轻抬起她的手,悄悄动用火属性花术将手掌温热,这样就能在毫不知情下将红印一点点消掉,还能暖身体,随后在手心写下两个字:魔术。
刚刚还气得差点原地爆炸的樱倦,现在就蹲在没人的亭子里哭,眼睛里憋着泪,眼角通红,嘟着嘴喃喃自语:
“你们怎么都有这么多朋友……白衍雪你个没良心的,也不告诉我……”
这时,樱倦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阳光照射下的影子完全盖住了他。
刚想转头,下一秒那人直接堵了上来,双手撑着桌子,压在他身上,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就是……樱家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