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日，我和时安的生活一如往常一般。淑妃也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是偶尔看我的目光带上了考究的深意。
而当第三日时，安国公回京了。
他一入京就拜见了皇帝，随后带着皇帝的许可前来见了淑妃，这都是我和时安被叫去淑妃宫中的路上，绿棋姐姐告诉我们的。她还告诫我们，一会在殿中规规矩矩地站着，淑妃娘娘没有叫我们不要乱动。
时安有些不安地抓住我的袖子，我便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我们踏进房门时，气氛一度十分悲伤凝重，淑妃正扑在一名紫袍壮汉怀里哭，二人小声在说些什么。毫无疑问，那背对着我们的虎背熊腰的男人就是淑妃的兄长，安国公杨琰了。见我们来了，淑妃止住哭声，不紧不慢的坐正，用帕子抹了把眼泪。安国公也起身转了过来，我瞧见他的眼眶也有些红肿，想必是随淑妃一起哭过了。
诶？他为何盯着我看？
我顿了一下，选择低下头看地板。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太引人注目了比较好。
“大哥，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孩子。十七皇子，你过来。”淑妃的声音难得给人柔弱温和的感觉。
“晚辈周时安，见过安国公。”时安弯腰行礼，我瞥了一眼就把头又低了回去。
“十七皇子不必多礼。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请说。”
“宫中皆传，你的外貌是不祥之兆。对此你怎么想？”
“大哥，这是不是……”淑妃有些犹豫地插了一句，应当也是觉得这样提问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直白了。
但时安再怎么说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不祥一事不出自陛下之口，也非天师府的判词，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时安不慌不忙地回答，“既是如此，我的金瞳为何不能是祥瑞之兆？”
确实如此，舆论这种东西不过是为当权者服务的罢了。如果是皇后的儿子生来有这样的外貌，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不祥的评价。
安国公闻言也大笑了两声，转而向淑妃说：“这小子可比你以为的胆子大多了。”
“那么时安，你愿意做本宫的儿子吗？”淑妃努力摆出慈祥的微笑着问道。
“我自然愿意。只是，安国公府又希望我做什么？”
“若你愿意和杨家站在一根绳上，明日我与妹妹便会请旨将你过继到她名下，并且订下你与小女的婚约。小女杨婧姝，行四，年方五岁，与你的年龄正是相配……”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正巧被时安打断了。时安在众目睽睽之下握紧了我的手，直视着安国公的眼睛道：“我不愿和令爱订婚。”
淑妃眼瞅着不高兴了起来，正欲开口，看到安国公的手势又把话咽了回去。
“哦？说说你的理由。”安国公的语气让人分不出他是否真的没有生气。
我看了时安一眼，心情有些复杂。他拒绝了订婚，我当然是开心的。但若因为这个理由错失了这次获得杨家助力的机会，或许有些得不偿失。万一他们是记仇的人，难保不会恼羞成怒报复在我们两个身上。因此，时安现在的回答更加重要了。
“安国公，你虽然失去了儿子，但到底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与其将女儿送入宫中，或许不如将她培养成新的继承人。如果我能坐上那个位置，定会帮助您的女儿顺利继承杨家的一切，不论是爵位还是兵权。”他显然也在紧张，不自觉地抓我抓的更紧了，“所以我不愿与她订婚。”
令我没想到的是，听到时安的主张，淑妃显然愣住了，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忧伤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未尽的遗憾。
“狡猾的小子。”安国公扫了眼我们牵着的手，骂了他一声，到底不见怒色，“罢了，那也只是原先的计划。你若不愿，那就暂且不议。”
“如今还多了一件事要确认。”他说着，再次深深看了我一眼，尤其是我的左脸。
他难道在看我左眼下的那颗“泪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