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用过早膳后,两人便出发往县衙赶去。
云凛雇的马车宽敞而舒适,内部铺着柔软的绒毯,淡淡的木质香气弥漫其中,车厢内虽无过多装饰,但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一种简洁而典雅的气息。
马夫驾驶得非常平稳,她坐在里面几乎没有颠簸的感觉。
司月原本以为云凛只是派马夫送她回去,却没想到自已也跟来了,不过他确实给了一个特别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上门收取这次救她的费用的。
青山叠嶂,白云缭绕。
路程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两人在马车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她其实更想知道上次伤自已的是什么暗器。
但奈何云凛说给她医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暗器,只是知道她体内有烈性迷药。
司月倚在窗边,车帘在轻风中微微摆动。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前方小路上有一个英挺的身影正骑着一匹黑马迎面奔袭而来,马匹俊逸,步伐稳健。
随着距离渐近,她逐渐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
是黎御!
她心脏猛地剧烈一跳,激动地喊道:“停车!快停车!”
马蹄声戛然而止,马车缓缓停下。
她几乎是在马车刚停稳的瞬间便跳了下来,开心地朝着黎御的方向跑去:“黎御!”
几乎是一瞬间,他勒停黑马,翻身下来,将奔向他的小姑娘紧紧拥入怀中。
寒冬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洒落在白雪覆盖的树林中,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银白色的幕布所包裹。
厚厚的积雪在树枝上沉甸甸地悬挂着,偶尔有几片雪花轻轻飘落,打破了这份宁静。
桎梏着她腰肢的手臂一点点收紧,手背上青筋爆起,有那么一瞬间,真恨不得将她揉淬进自已身体里,可又克制地小心翼翼,那笼罩了他许久的阴霾与害怕在这一刻散去。
良久,隐约沙哑的声音才轻轻响起:“有受伤吗?”
司月从他怀中仰起头来,眉梢眼角都是喜悦,“没有。”
两人相拥的场景可谓是相当刺眼,云凛缓缓收回视线,垂下眸,指尖扣着掌心一点点收紧,再松开时,上面都是血印子。
“...走吧。”他这腔调,温柔散尽,凉薄感很重,隐约带着几分阴郁偏执。
黎御理了理她鬓间的碎发,万般情绪堵在心口,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是轻轻的喃喃一句:“...平安就好。”
他知道司月那晚出去了,虽然动作很轻,但整个县城内都有他安插进来的暗卫,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
后来松风回来禀告说,她失踪了。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让他慌乱不已。
司月伸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侧脸,那双深邃温柔的黑眸中透出一丝倦意,眼角微微泛红,眼睑下隐隐透出青黑,像是熬了几个大夜那般,她温柔的安抚道:“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啊!对了!那个人...”司月突然转头看向刚才跑来的方向,却发现那辆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车轮的痕迹残留在那片雪地里。
诶...
马车呢?他怎么走了?
黎御顺着司月的目光缓缓转头,目光扫过那方的空地。
他知道那里之前曾停着一辆马车,也知道除了马夫,那马车内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只不过那人投来的目光,仿佛一只猛兽在暗处窥视,让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
“他怎么走啦?”司月从黎御怀中轻轻挣脱,正想过去看看情况,手腕却突然被黎御牢牢抓住。
他低头看着司月,黑眸深沉,“既然那位不辞而别,想必也是不喜欢与人交道,何不随了他的愿呢。”
司月微微皱眉,那个云公子不是要跟着她去拿报酬的吗...
怎么突然就不辞而别了。
她不会认为云凛是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他可是个生意人。
两人回到县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天空又开始飘下来小雪,院中寒风瑟瑟。
这时,司月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的身影,她连忙揪住黎御的袖口,偏过头问他:“黎御,松风呢?”
黎御低头看着她,黑沉的眼眸幽深极了,脸色也很平静,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他回京了。”
回京都了?
为什么回京都?
什么时候回去的?
回去了还教她剑法吗?
黎御都没提及,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简答,没有过多的解释,但司月嗅到了黎御语气中的那丝不对劲儿,他的神色跟往常并无差别,这让她下一秒又产生了一种是不是她想多了的错觉。
“怎么了?”黎御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收回思绪,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她还能感觉到与松风那抹微弱的牵引还存在,那就证明松风还活着,他武艺高强,相信那天鬼市那些人对他的生命也造不成什么危险。
只是好奇是什么事情让黎御将他派遣回京。
晚膳后,黎御命人备了热水。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的一角,映出淡淡的光晕。
古朴的木质浴盆置于屋中央,盆中热气袅袅升起,水面上漂浮着粉嫩的花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司月轻解罗衫,长发如瀑,垂至臀部,她小心翼翼地踏入浴盆,温热的水波轻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驱散了一些疲惫。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香薰,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洒进来的清冷月华,
黎御安静的守在门口,屋内时不时的传出来细微水声,心神也跟着不由自主地荡漾起来,喉结微微滚动,黑眸深邃,眼底氤氲开一抹晦涩。
“黎御。”屋内传出声音。
黎御压下心中那抹莫名的躁动,问道:“怎么了?”
娇甜的声音再次传来,“还记得我上次说的那个花瓣里面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吗?我跟你说,我昨天发现佛陀香里面也有那种特别的香味。”
黎御眼神一凝。
佛陀香?
那种东西只有黑市才卖,且卖家神秘,行踪也捉摸不透,不过...最近几年,黑市里这种香最大的卖家,好像是...东盟。
如果是东盟的话,那这个案件他就不好再继续查下去了。
十五年前,朝堂与天枢院有约,百姓之事归衙门管辖,江湖恩怨交由天枢院定夺。
自此,朝堂不再插手江湖之事,天枢院也向来对朝堂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