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微微颦眉,俯身一手揪住他的衣领,问道:“你刚刚说的,完婚,是什么意思?”
奚叶颤抖着抬起满是恐惧的脸庞,目光怯生生地停留在司月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问道:“司...司月姑娘难道...不和主子成亲吗...”
小少年白着脸,他只是知道主子如今是司月姑娘的监护人,从两人相处的种种迹象来看,他一直以为司月姑娘会成为主子的妻主,所以刚刚才那样口无遮拦。
他明明看见司月姑娘不讨厌主子的,为何一提到成亲,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难道?
难道司月姑娘只是想让主子当个监护人,心里并没有打算与主子成亲的打算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主子感到一阵心酸。
毕竟若是司月姑娘真不想与主子成亲,那谁也强迫不了。
可怜他的主子,被一个漂亮女人骗了,还要赡养保护她到重新更换监护人。
奚叶心里默默流泪。
司月眯了眯眼眸,语气危险:“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成亲了?”
在奚叶一顿解释下,她才明白缘由。
原来监护人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原来她这种行为是默许了黎御是她的未婚夫。
难怪她当时对他说求收留的时候,他表情那么复杂,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确定,搞得她都以为黎御只是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家里穷得多张嘴都困难呢。
结果...
合着她当时自已把自已给卖了...
司月松开奚叶的领子,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一声:“那个...不好意思...我主要是怕...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们家主子,所以...反应才那么大...”
她不能说自已根本不知道监护人还有那层意思,不然难免会引起怀疑,只能随便编了个借口,毕竟她给自已编的身份对于黎御这种大将军来讲,确实低微。
但奚叶并不这样想。
“司月姑娘千万别这样想,金阙女子本就稀少,无论什么身份都很矜贵的,而且...”
他说到这里,又偷偷瞥了一眼司月,耳根泛着红,接着又道:“而且...司月姑娘生得好看,就算只是个平头百姓,那也会有大把的名门贵族想要与您缔结良缘的。”
之后,司月又从奚叶的口中得知。
这个世界的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娶夫侍,也可以嫁给一个家世好的男子。
不过嫁出去的女子通常都要伺候一个大家族同宗同脉的几个兄弟,毕竟女子太过稀少,嫁过去后,会一直为他们生儿育女,延续香火,这叫做共妻。
而自已有身份地位和本事的女子,也可以娶自已喜欢的男子回去,也就不用守着那么多的规矩,想生便生,且娶多少侧夫,纳多少美侍都没人敢言。
听奚叶这样说来,那她感觉这个世界的女子还是挺可怜的,那些嫁过去的,虽然面上看着荣华富贵,但实则就是一个生育工具而已。
司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谁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啊?”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问可能会引发对方的猜疑。
“定子剂啊!”奚叶轻描淡写地回答,“这个事情早在三百年前,金阙第一位女皇上任后,就被当时的国师解决了,只需将那药水滴入干净的水中,再加入婴儿与侍夫的一滴血,若能融合,便是亲生父亲,若不能融合,便非亲生。”
奚叶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司月心中暗自惊讶:原来还有这样的东西。
两人交谈声不时响起,时间很快来到了正午。
司月也对这个世界逐渐了解了个大概。
午膳很清淡,司月耐着性子多吃了两口,食欲不佳的模样看得黎御很是担忧,问她是不是不合胃口。
她暗自苦笑一下,心想确实不合胃口,但她又不可能让黎御过来给她吸两口。
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下午送来的药,照常被她找机会倒掉了。
晚膳的桌子上,多了几盘精美的糕点,入口柔软香甜,绵密细腻,她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因为峙峪村的事情,黎御这几天都很忙,除了用膳的时间,他一直都在书房处理事情,而京都因为前段时间皇宫秘宝失窃的关系,巡逻的士兵多了一倍。
黎御怕司月病弱的身体再次受到惊吓,索性就让她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她闲得发慌,这几天将院墙角落的野花野草全部拔了。
那之前给她看病的老头子从那天离开后,就没有再出现在司月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月那天的话,给他刺激到了。
乌瞳的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尽管黎御已经吩咐多加人手去查了。
但是峙峪村附近根本没有黑猫的踪迹,邻县唯一养猫的那些人家,都没有黑猫。
有时候黎御都会想,那只猫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但他怕司月伤心,这个想法一直被他压在心底。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月底。
申时。
下午的天色昏暗得很,冬日本就昼短夜长,再加上乌云密布,低垂在天际,总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司月静静地坐在庭院中,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旋转又飘落。
风势渐强,吹乱了她乌黑的长发,青丝在空中飞舞,少女抬起头,清澈瞳孔映着阴沉的天。
“姑娘,要下雨了,咱进屋吧。”奚叶在一旁轻声提醒,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似乎也感受到了寒意。
“恩。”她轻轻的应了一声,刚起身走了两步,却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侧头看了过去,可视线所及之处,只有被风卷起的残叶。
奚叶见她突然停了下来,疑惑道:“姑娘?”
她微微眯起眸子,那个转瞬即逝的气息,莫名的好熟悉...
“没事。”
两人刚进屋,噼里啪啦三两点兩滴就砸在了屋檐上,呼啸凛冽的大风摇晃着庭院里的枝丫,雨势渐大,打在屋檐上发出急促的滴答声。
书房内。
“一个侍卫而已,救不了就算了。”洛裘端着一盏温热的茶,轻轻呷了一口,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