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褚衡见官上瑄垂眸沉思了很久,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官上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已竟然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跟托马斯和卢林一起生活在稻荷村的那段日子。
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再回到这里,吃他当年最爱吃的肉夹馍。
只可惜,物是人非。
带他过来吃早餐的那个长得很凶人却很好的卢林舅舅,还有一边嫌弃还一边吃了两个肉夹馍的托马斯,都已经在他的世界里不复存在了。
而他却是这么没用,到现在为止,还在让凶手逍遥法外。他甚至对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始终一无所知。
这时,一个足球突然滚到了官上瑄的脚边。
“叔叔,能把足球还给我吗?”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正向他跑来。
“好啊,接住了!”官上瑄抬起脚,将足球往男孩的方向踢了过去。
男孩站在原地,脚下稳稳地接住了足球,“谢谢叔叔!”
然后踢着足球跑远了。
“小孩子真的很可爱是不是?”褚衡的话在耳边响起。
官上瑄视线瞥向他。
发现褚衡的脸还对着小男孩离开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喜爱。
官上瑄突然想起来,褚衡确实曾经说过,他很喜欢小孩子。
猛地一下子,刚刚强烈的想要跟褚衡说清楚的念头,全都烟消云散了。
幸亏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官上瑄勾起的嘴角带着自嘲。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像刚刚那样不理智过了。
他居然幼稚到想要跟褚衡把昨晚的事情说清楚。
怎么说?跟褚衡说:你昨晚强吻了我,所以你要对我负责,虽然咱俩都是男的,但是我希望你做我的男朋友吗?
开什么玩笑!
这是他官上瑄能说出口的话嘛!
而且……先不说褚衡那个酒后的吻根本就不等于褚衡喜欢他。
其他的很多事情,也都没办法克服。
他无牵无挂,孤儿一个,倒不在乎传宗接代那种事情,但是褚衡跟他完全不一样。
褚衡有父母,有弟弟,他们家的家风应该很正,所以才会培养出褚衡那么心灵纯净又善良的人。这样家庭的父母,是不会接受自已的儿子跟男人在一起的事的。
更重要的是,褚衡还喜欢小孩子,他这么温柔的人,真的很适合当一个好的父亲……
如果跟自已在一起的话,这恐怕会成为褚衡一辈子的遗憾。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眼下最适合跟褚衡在一起的人并不是他官上瑄,而是……秦舒璃,或许陈玄通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抛开一切来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秦舒璃跟褚衡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思绪至此,官上瑄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了褚衡正在低头喝汤的脸上。
褚衡立刻有感应一般,抬起眼看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官上瑄盯着褚衡线条柔和的脸,一时晃了神,只觉这张脸十分好看,有种很想触碰一下的冲动。
“别动。”
官上瑄抬起手,指腹轻轻擦拭着褚衡干净的侧脸,在剧烈心跳声的伴随之下静止了几秒钟,才缓缓将手收回,“可以了。”
褚衡只觉得脸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视线。
急忙咬了一口肉夹馍,来掩饰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今天果然还是幸福的一天,他的信仰不仅给他冲了蜂蜜水,居然还帮他擦了脸……
与褚衡形成鲜明对,官上瑄的神情有些落寞。刚刚触碰过褚衡的手指有些发烫,趁着褚衡没注意,轻轻将手指放到了自已的唇边。
就算是吻别了吧,这段不应该存在的感情。
官上瑄默默在心中念着,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不要再想了。
褚衡去结账的时候,张嫂正好不忙。
她打量了一下官上瑄,恍然大悟似的说了句,“帅哥,刚才看你,我就觉得你长得像一个人!”
“像谁?”官上瑄心不在焉。
“就是阿丽啊!她姓什么来着……我突然想不起来了,不过我记得,她成年以后就离开村子了,她小时候是我们村里远近闻名的美女。”张嫂说。
官上瑄并没有多想,人有相似是常有的事情。他遇见过很多人对他说他像哪个明星或是像谁谁谁,对于这种话,他早就习以为常,从不往心里去。
礼貌地对着张嫂微微勾了勾嘴角,官上瑄便坐上了褚衡的三轮车。
没过几分钟,褚衡将三轮车路过一个小摊对面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他,“褚衡!”
官上瑄循着声音望过去,喊褚衡的油条摊女摊主,正在对他挥手示意,让他过去。
褚衡便将三轮车掉头,停在了油条摊前面。
“玲姨,怎么了?”褚衡问。
玲姨从围裙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钱包,“这个是你老师落在这的,你帮忙带回去吧。”
“老师落在这的?”褚衡微微有些迟疑。
直到看到了油条摊摊主的真容,官上瑄立刻明白了每天早上的豆浆油条是怎么回事,陈玄通一定是在追这个玲姨。
“行,我帮他带回去吧。”褚衡从玲姨手中接过钱包。
回去的路上,官上瑄拿着陈玄通的钱包看了看,“阿衡,我怀疑陈叔是故意把钱包落下的,就是想找借口再去找玲姨,你帮忙带回去,他恐怕要失望了。”
“没有钱包这个借口,老师明天再去买豆浆油条,也可以见到玲姨。”褚衡说得习以为常,听起来这种事经常发生。
“陈叔在追玲姨?”官上瑄问,“确实看他总是孤身一人,他没结婚?还是离异?丧偶?”
“不知道算不算追,他跟玲姨的关系有些复杂。”褚衡说。
“有多复杂?”官上瑄问。
“玲姨其实是他的初恋。”褚衡说。
“当时老师跟玲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家还住在稻荷村的时候,我父母还去参加过他跟玲姨的订婚宴。”
“但是没过多久,老师却突然跟别人结婚了,但是结婚之后没过多久,又离婚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只不过玲姨在老师结婚之后,就一直单身未嫁。老师觉得对不起她,几年前回到稻荷村,就一直找机会关照玲姨的生意。”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断断续续吃了一年的豆浆油条了。”
“其实我看得出来,老师一直对玲姨念念不忘,但是毕竟当初他有错在先,心中有愧所以不敢明目张胆追求玲姨,所以这二十多年来,他跟玲姨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僵在那里,寸步难行。”
“我又同情老师,又不理解老师。”褚衡说,“他既然已经跟玲姨订婚,究竟为什么要背离誓言去跟别人结婚呢。”
“换做是我的话,我如果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除非我喜欢的人先离开我,否则即便是要付出生命,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他。”
褚衡说着,视线缥缈地从官上瑄脸上扫过,“当然,我应该不会有这个幸运。所以我又同情老师,理解老师没办法跟心爱之人在一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