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空无的宇宙中驻留,而此刻它所停靠的位置,正是那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玉界门。
这巍峨庞大的构造与工艺几乎是满足了三月七想象中有关于仙侠小说的很大一部分幻想。
“哇~这就是仙舟啊,好大啊!”
“这只是玉界门外。仙舟拥有着相当成熟的空间折叠技术,内部空间其实更大。”
三月抬起相机就是一顿拍,一边双手抱胸的丹恒也适时的给予了一些科普知识。
姬子旋即向罗浮发起了入港申请,但对面传来的信号却是断断续续的。
“欢迎抵达……罗浮空港……星槎…海……请耐心等待接驳……请耐心等待接驳……”
智能信号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才堪堪恢复正常,众人虽然依旧心存疑虑,但俗话说得好。
来都来了。
先下去看看怎么个事!
准备妥当后,瓦尔特当即领队出发。
夏无忧倒也没什么好钻篓子提醒他们的话,毕竟这一趟仙舟的开拓之旅一切都是有惊无险,就像是一场写好的剧本一般。
况且这还只是以他的视角了解的,游戏里的剧情对不对得上还另说,多嘴只会给大家平添麻烦与疑虑。
就这样,一车六人,丹恒、姬子、夏无忧留守列车。
瓦尔特·杨、星与三月七则是乘坐接驳轨道前往罗浮,一探星核灾变的源头。
见夏无忧一直站在观景车窗前遥望着近在咫尺的玉界门,姬子端来一杯饮料,递给了他。
“既然这么好奇,那为什么刚刚不一起去呢?”
“身体欠佳啊。”夏无忧接过杯子,看都没看便浅尝了一口杯中之物,神色淡然,“谢谢,咖啡味道很好。”
听到夏无忧的感谢,姬子怔了怔。
她稍微迟疑了一下,试探问道:“你……没有味觉了,是吗?”
闻言,夏无忧这才看向杯中的液体。
黄橙橙的,想来应该是橙汁没错了。
唉,虽然说不要把游戏带入现实,可姬子依旧是这样一位温柔知性的大姐姐形象啊。
这下出糗了,拍马屁都能拍歪来。
夏无忧有些尴尬,讪笑了两声道:“是啊,嗅觉也近乎退化了。”
“没有尝试去疗愈一下吗?”姬子温声问道。
“有过,但之前我所在的那颗星球上医疗手段欠缺,我其实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听到夏无忧这么洒脱的语气,一股同情之感蓦然自姬子心底里腾升而起。
“那就更应该去一趟仙舟了。仙舟翱翔寰宇数千载岁月,其内设立的六司之一‘丹鼎司’更是克服了宇宙中诸多医学顽疾,或许那里就能彻底根治你的问题。”
夏无忧再度看向玉界门,随后缓缓点了点头,“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
看着少年孤寂的身影,姬子没再多言。
或许,他与丹恒一样。
都对于仙舟有着一些事出有因的抵触吧?
“我待会儿会发消息给小三月,让他们帮你留意一下。对了,你的房间刚刚帕姆已经帮你收拾出来了,遇到他的话记得跟他道声谢哦,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你跟丹恒都是年轻人,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互相熟悉一下,毕竟以后都是一起开拓的伙伴了不是么,回头见。”
“嗯,回头见。”
姬子想的是尽量减轻夏无忧对于过往的压力,所以匆匆几语便结束了这次对话。
不然她肯定会忍不住想探寻一下帕姆一直都躲着夏无忧的真正原因。
不过姬子却从没想过,夏无忧其实根本不是对过往有什么压力,而是……
处在深深的后悔之中。
后悔没跟老杨他们一起走。
他宝了个贝的,刚开始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怕死什么的那不是扯淡吗?
有老杨在,他还能有什么危险?
好家伙,现在全世界最好的门诊楼之一就摆在面前,自已却因为死宅基因的束缚被狠狠绑缚在了列车上。
这下好了,只能等那边稍稍安全点再伺机而动了,真是悔不当初。
夏无忧现在的心情就跟那被家长劝说出门游玩的别扭小孩似的。
明明嘴上咬死了不去,结果大人都出发了,他反而更不得劲儿了。
时间飞转。
列车组的三人也成功在停云的引荐下于天舶司内被成功PUA了一番。
与此同时,神策府内,景元正通过虚拟通讯与一位粉发的身影交谈着什么。
“我?我又怎能像符卿一般未卜先知?云骑看守不力,我有责任。”
“哼,我能理解。仙舟诸务繁杂,你难免精力不济。要不是有我在下面撑着……”
符玄轻哼一声,语气略带傲娇,可话至末尾,她却突然神色一变,缄默不言。
景元察觉异常,疑惑问道:“嗯?什么事能令得德高望重的太卜大人都为之色变?”
“卦象有变,这……”
符玄额头的法眼忽而明暗流转,“……我竟看不懂!?”
符玄话语中布满了不可置信的意味,而这也同样令得景元暗自皱眉。
“竟连符卿都无法看透,这卦象不简单啊。”
要知道,符太卜的能力可是众仙舟中翘楚中的翘楚。
早年拜入玉阙仙舟前任太卜竟天门下,后来更是谒见‘遍识天君’求得法眼,得以窥探一线天机。
而现在,竟会出现连符玄都无法看破的卦象。
景元脸上的慵懒神色就此褪去,他继续问道:“或关建木?”
“不,此番卦象与建木并未存在实质性联系,凶吉难测,缥缈无寻。但其中亦有万千杂丝。”
闻言,景元面色稍缓,随后朝符玄摊出一只手示意其说人话。
“符卿,请。”
话都到这份上了,符玄便也没再与景元斗嘴皮子。
她清了清嗓子,神色严峻,直视着景元一字一句道:“景元,此卦与你联系最深,你可知是为何物?”
景元不由哑然失笑,“太卜说的这是哪里话,这仙舟何其之大。若非建木与帝弓赐福,单论物品,与我联系之深之物没有上千也有近百了,我又如何能知?”
符玄神色几次变化,“那……人呢?”
“人?”景元略微挑眉。
他看了看身旁的彦卿,又看了看符玄,认真答道:“所指若非彦卿,那便唯有你太卜大人咯。”
“……”
符玄沉默半晌,最后一句话都没留,径直挂断了通讯。
见此,一旁站立已久的彦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太卜大人口中提及的卦象应该十分重要才对,并且还是无法预测凶吉的程度,可为什么我看将军却是一副淡然模样?”
景元微微一笑,“这个问题问得好。
我与符太卜也算是老熟人了,但你可知为何她后半句才提及到‘人’?”
彦卿有些不明所以。
“扩大搜索范围,这不是正常提问吗?”
景元并未第一时间为他解惑,而是拿起一旁冒着热气的茶水吹了吹。
“彦卿啊彦卿,在这仙舟之上,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察言观色便是其中之一。”
“当一件事对自已而言有些稍显烫手的时候,我们通常会做出两个选择,要么先置之一旁慢慢放凉,”
说着,景元将茶水递给了彦卿。
“要么……就将之先递与他人饮用。”
“而从符卿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笃定二字。”
彦卿对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真不明白这些身居要职的人是不是都喜欢当什么……
对!谜语人。
他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的问道:“将军的意思是…太卜大人认识那个人,并且还不希望被你知道,但却又不得不打探你的口风?”
“能想到这说明你有进步。没错,那个人于符卿而言想必重要万分。”
景元眼睛微眯,他刚刚通话时的言下之意,无外乎于喂给对方一颗定心丸。
不过,眼下他虽然看破了其中一点,可符玄最后的表现所透露的另一层意思他却始终打不定想法。
竟能令符卿直接挂断通讯,连原本的常驻节目“劝自已退位”都没心情继续了,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唉,罢了。
既然此人与建木并无牵扯,那便由得符卿去吧。
毕竟眼下的境况已经足以令人头疼了。
“仙舟上的麻烦,桌案上的文牍,花坛里的杂草,唯有这三样东西,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打扫不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