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已的出租屋,将自已反锁在了屋里。
灯也不开。
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子前面。
看着昏暗的墙上贴着十年前新闻剪报和拼凑出来的人物关系图,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浮现了出来。
一直在支撑着他的信念犹如狂风雨夜中的烛火……
原来自已什么都不是!
在这个近一百万人口的地级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永远都只是他一个人孤单的身影。
他的心里堵着一团火,满肚子的心酸委屈,可是却连一个能袒露心事的人都没有。
他甚至绝望地想: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已!
或许自已早就该死了!
根本就不应该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门被敲响了。
林二没有开。
接着黑暗中,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老二,钱我放在你的鞋里!你别怪哥!就当我们不认识!”
林二看着短信,泪水像决了堤一样,奔涌而出,嚎啕大哭。
许久……
“我可以忍受全世界对我的恶意,却唯独接受不了你们的误解!”
他一拳砸在了十年前的案件剪报上。
“这个锅,老子绝对不背!”
他擦干了眼泪,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毅然地拉开了房门。
在门口右边的鞋子里,他掏出了之前在中医院垫交的一万块钱的医疗费。
下楼、骑车、存钱、去刑警队。
“林、林哥!”
当林二再次出现在刑警一大队的办公室里的时候,刘明亮最先跳了起来,急忙跑了过来,脸红脖子粗地站来林二的面前,活脱脱地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林哥,你回来啦!”
“对不起,林哥,是我的错!”
“是我太心急了!”
“是我太急于想证明我自已了!”
“林哥,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好不好?”
“是我,害得你和大队长翻脸的!”
“你要是不原谅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说着,刘明亮的眼泪都出来了。
林二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漠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
刘明亮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林哥,我真知道错了!”
“顾法医已经把你发现的枕头和死者生前的衣物鉴定报告给送过来了!”
“枕头上的唾液是死者的,死者脸上的绒毛纤维和枕头是相吻合,已经证实了那个枕头就是闷死孟超的凶器!枕头上有梁婧柔双手汗渍痕迹!”
“还有那件T恤,上面发现的水渍痕迹证实了就是范弘胜的汗液,是他穿着死者的衣服冒充死者开车出去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警方错误推导死者的死亡时间!”
“孟超是梁婧柔杀的,但是掩盖真相转移尸体是他们四个串通好的!”
“我们把他们都抓回来之后,他们招供了杀害孟超以及串供、转移尸体的全过程!”
“林哥,原来你的推测才是对的!我错了,我已经把孟刚给放了!”
“林哥,求求你了,原谅我这次吧!”
“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全听你的!”
“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好不好?”
刘明亮一脸虔诚的表情。
林二看了看他,一个大男人整的跟一个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的,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既然案子已经破了,那他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你的诚意难道就是靠嘴说的?”
刘明亮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说道:“宵夜!”
“今晚的宵夜我请!”
“我现在就订桌!”
刘明亮兴奋地说完就回去办公桌那里拿手机。
正巧,这个时候吴开明和吴双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们看见林二的时候也是神情一滞。
林二的脸上表情也略显尴尬。
毕竟,刚从刘明亮的口中得知,孟刚被释放了,而真正的主犯梁婧柔以及三名共犯现都已经被警方控制并交代了作案的全过程。
他出现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吴开明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很僵硬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当没看见地埋头进了办公室。
吴双开心地走了过来,将手中一份看起来有些年份的牛皮纸档案袋拍了过来,说道:
“给!”
林二问道:“这是什么?”边问边接了过来。
“十年前,你的卷宗档案!”
吴双轻描淡写地说道。
而林二的脑子里却是轰的一声炸开了。
“案子重启了?”
林二有点抑制不住兴奋,颤抖地问道。
吴双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这件事的阻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林二的头上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那、这?”
林二指了指卷宗。
吴双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老狐狸豁着老脸,大闹了局长办公室,舔着脸给你争取来的。”
说着,她用下巴指了指吴开明的办公室,惋惜地说道:“这次,他是真豁出去了!”
“把书记、局长、副局长、政委、指导员全都得罪了个遍!”
“再过三个月,就要升职调岗了!”
“他这么一闹,估计这次升职就没他什么事了!”
吴双这么说,林二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这个老狐狸不是一直都很狡猾的吗?明哲保身不是他的信条吗?
怎么这次……
林二的心底隐隐地升起了一丝的阳光,驱赶着那无边的黑暗。
虽然那光还很微弱,但至少在无边的黑暗里,终于出现了一束光!
林二手里紧紧地抓着卷宗,毅然地转身朝着吴开明的办公室走去。
吴双和刘明亮拦都拦不住。
林二连门都没敲,直接推进去了。
很尴尬的是,吴开明正撩着衣服擦药呢!
两个人,四只眼,乌龟对王八……
“敲门!敲门!敲门!你懂不懂规矩?”
吴开明暴走地敲着桌子吼道。
“哦!”
林二往前走了一步,进了办公室,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了,接着在门的内侧敲了敲。
“这样?”
吴开明看了,直接无语。
林二走了过来,说道:“你那个是陈旧性枪伤,擦那个药没用!”
吴开明歪着脑袋,忿忿地瞥了他一眼,无语地说道:
“你又懂?”
林二尴尬地笑了笑,“监狱里有个老头也是一身枪伤!”
“他介绍了一个老中医给我!”
“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的地址给你!”
吴开明锁着眉头看着他,然后不忿地冷哼了一声,手把桌上的便签纸推了过去,敲了敲,转头不想看见他。
林二淡淡笑笑,拿起笔在便签纸上麻利地写下了一个地址,然后推了回去,接着转身离开。
吴开明瞄了一眼。
一个地址的后面,写了两个字“谢谢!”
他又气又笑:这个臭小子!
林二拉开门,又回头,问了一句:
“晚上,喝点?”
吴开明大声地吼道:“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