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苒站起身,往花园走。
周韵淇还有点懵,想说什么,被周海鸢轻轻地拍了一下,于是只能有些迷茫地坐了下来。
花园里风不大,但云城紧挨着北城,十一月的天还是冷的。
出来之前,佣人给她披了一件跟毯子一样厚实的披肩,裴苒拢了拢,素净的小脸苍白极了。
两个人在亭子里站定,裴苒笑了一下,有些轻蔑。
周逢青偏头看她。
他思考了一秒,也想起来,这就是之前裴苒诓他吃鱼饼干的地方。
还算有始有终,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裴苒坐下,给自已倒了一杯茶,捂在手心里,暖意顺着掌心往上窜。
周逢青出来的时候没带大衣,身上只穿着一件高领的休闲毛衣。
这个人好像不是很喜欢穿正装。
裴苒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在心里想着。
她见了他两次,都没见他穿过正装。
周逢青也坐到了她对面,没有急着说话,只是静静观察着她。
其实像这种世家的接班人,看人总是会不知不觉带上一层审视的意味,裴苒很不喜欢。
但是周逢青把握的恰到好处,既有“我在看你”的存在感,但是又没有冒犯的意味,让裴苒想不爽也无从怒起。
周逢青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
裴苒再次在心里给周逢青下了一个定义。
跟这种人合作风险是很大的,一个不好船翻了,就会被迅速地拆吞入腹,连痕迹都不会留在原地。
裴苒还在不紧不慢地想着,对面的周逢青却开口了。
他的语气有些平淡,但却足够温和:“阿淇的道歉,你想接受吗。”
裴苒撑着下巴,纤细的手指贴在苍白的侧脸上,轻轻的点着:“重要吗。”
她似乎是有些不屑地轻轻勾起了唇角:“周韵淇的道歉,值什么呢?”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周逢青沉默了下来。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可却带上了几丝探究。
裴苒换了个姿势,右手屈起,指背轻轻抵着下巴,她的笑像甜蜜中带着砒霜的毒酒,在清冷的脸上开了一朵危险的罂粟。
声音一如既往的稍显柔弱,但却带着笃定:“南城的那块地皮给我哥哥。这件事裴家不再追究,如何。”
据她观察,裴南北对南城的那块地皮很感兴趣,已经跟进了起码一个月的时间。而与裴家有一争之力的,算下来也就只有周家了。
裴南北虽然和周逢青关系好,但在这种事上面,两人乃至两家一直都很有默契,能者居之,价高者得。
如果周家不再参与竞拍,裴家可以省下很可观的一笔流动资金,对于裴南北来说,压力也会小非常多。
周逢青似乎没想到,裴苒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他笑了笑,那笑容是很温和的,问了一个在裴苒看来可有可无的问题:“南北知道吗?”
裴苒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与周逢青四目相对。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两人的皮相都是顶顶好的。
乍一看是很悦目的一道风景线。